第22章 痕迹

有点像轮子通过的痕迹，却不是呈现平直的一条线，歪歪扭扭……

更像是蛇类所经留下的。

痕迹宽度差不多有二十五厘米，对应的便是这蛇类怪物的腹宽。

时浅时深，恰好说明它正是靠扭动爬行着走；总体上入地不深，体型可能偏轻；踪迹并不显眼，村民因此没有注意到。

蛇……《手册》上记载了仆役级的毒跳蛇与盲噬蛇，血卫级的娜迦、脓鳞蛇、棘冠蛇蜥、蛇母，恶骑级的炼狱羽蛇与美杜莎。

排除小体型的毒跳蛇、洞穴群居性的盲噬蛇、居于海洋的娜迦以及体型过大的炼狱羽蛇，这怪物会是脓鳞蛇、棘冠蛇蜥、蛇母，还是传说中眼睛瞪谁谁就会石化死去的美杜莎？

他好像忽漏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仔细观察两条痕迹，两条其实是同一条——在牛圈内部组成了圈，路径上是从原路进再从原路出，都经过了这个牛圈的围栏出入口，但恶魔又不是墨守成规的人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似乎是为了避免被发现——它很警觉，同时具有较高的智慧与认知。但这个村庄里应该没有能威胁到一个血卫级恶魔之子的存在，至少，在昨天还没有。

类比同级别的蜥蜴人，它要是在这个村子里大开杀戒似乎也没人能够阻止。这种情况更像是为了躲避什么东西的追踪。

再眯着眼看布下盖的那些牛羊尸体，【灵视】显示尸体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完好，唯一缺的是心脏。

心脏？

“你们有没有对被咬死的牛羊做什么事情？比如把心脏给取出来。”

墨尘向村长询问。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连肉都没取，大家都怕吃了会中毒，或者是变成‘异形者’……”

村长急忙解释道。

所以是那恶魔把牲畜的心脏取了出来，多半是为了进食，但刻意挑选心脏的目的是什么？

《手册》里也没有提及有恶魔之子喜食心脏的事情。

有可能只是个体的口癖？

墨尘的思路戛然而止。

“凶手是蛇类，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个恶魔。”

墨尘讲出自己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情况。

“特雷西娅，你有什么发现吗？”

他转而寄希望于特雷西娅的那些神奇能力。

“没有。”

却没料到女巫干脆地摇摇头。

“你有看到恶魔的踪迹吗？”

“没有，村子里的脚印太多啦，要是它飞在天上还好辨认呢。”

女巫摇摇头，往天边看那即将沉下山坳的太阳。

“这里的动物没有说法吗？”

“小动物们都被吓跑了。”

女巫摇摇头，手指一旁谷仓底下沉静的老鼠洞。

至于气味……特雷西娅要是闻得到肯定会跟他讲。

才有所揭露些许的恶魔真面目，被再一次笼罩上了迷雾。

所掌握的知识还是太浅薄了……墨尘现在很想回猎魔人公会，把自己浸泡在整备区的小图书馆里好好恶补有关恶魔的一切知识。

情报有限，看来直到见到真身前都不能判断出这只恶魔的身份了。

面对复杂的情况，现在也只能莽上去。

希望不会是什么棘手的麻烦。

【灵视】已经结束，不过地面上的亮光踪迹并未就此消失。

“我已经找到了那只恶魔的踪迹，接下来你就回去吧，和村民们呆在村子里。”

墨尘点亮油灯，带着特雷西娅跟着那两条踪迹离开。

……

走出村外，往靠河的树丛里走，直到一处林间的草地上停下来。

两条踪迹在此分了岔，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借着油灯的光，墨尘蹲下来，手拨开草丛察看土壤，却没能发现有关恶魔来去方向的任何细节。实际上，如果没有亮光显示，他甚至都没法看出地上存在着的爬行痕迹。

那么，该走哪边？

犹豫没有意义——这只恶魔总归是从河里上来的，先顺一条路找下去，如果能一直走那就说明是它前进的正确方向，如果是到河边就终止那再掉头也不迟。

甚至……墨尘心里想到，这只有着复杂情况的恶魔或许只是路过这里，因某种未知的原因并没有袭击人的打算，杀死牲畜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地进食，而现在它已经离开了。

除了牛羊的损失已无法弥补，在这发生的事情其实是虚惊一场？

似乎有这样的可能。

他决定贯彻左手法则，先向左边走。

夜色已至的林间飘浮着萤火虫的细密光点，油灯红亮的光驱赶开树枝下的一片黑暗。

没有别的动静，虫鸣鸟叫变成了记忆里的符号，惟一前一后的两人在草地上行进的步履声音。

“特雷西娅，等下战斗的时候不要擅自跑动，待在我侧后方朝怪物开枪就行，记住，一定要保持至少十米的距离。”

墨尘再三告诫。

“我知道啦，老师。”

特雷西娅回答，倒也从不嫌他啰嗦。

少女伸手抓一把萤火虫，一手握拳一手端平，成功把虫困在了掌心里，眼睛再凑近拳眼察看。

亮光的痕迹依然在向前延伸，在一棵树下拐了个弯，往河的方向去。

走到头，出了树林，便看见了那条十米左右宽的河流，痕迹一头埋进水中消了失。

夜幕，群星，圆月，河水闪着点点的反光静静地流淌。

其中属一个浑圆的银光最为亮眼。

这是一颗球体，一半居于水上，一半居于水下，停留一处而非顺水而流，位于河流靠近正中的位置，晃动着旋转，像是一只眼睛在往四周扫视。

在它的一旁，还有一根尖利的长状物露出了水面，同样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光辉。

这颗球忽停止住旋转，迟钝了片刻，随后带动那尖利物，向着墨尘与特雷西娅所在的岸边漂浮而来。

怪物移动到渐浅的岸边河床，露出一颗完整的球体来，随后是球体下方一具长着两只臃肿短小手臂的层状球茎，以及……两只正迈动着的桶一样，还缠着水藻的腿部。

积水从全身的缝隙间流淌下来。

这不是一只恶魔，

而是一位穿着由多层弧形装甲板拼接而成，整体呈圆润臃肿的桶状结构，形似洋葱的盔甲的……骑士？

至于那个尖利物……则是一把扛在肩上的巨型双手剑。

骑士笨拙地走上了岸，扁平的头盔仅露出细长的眼部缝隙，其中的一双眼睛看着拔出枪来的墨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