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渊和夏彤的神经瞬间绷紧，如同被拉满的弓弦。
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警惕性拉满。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透着一种诡异的从容，一步步踩在废墟之上，正朝着他们藏身的这栋破败小楼而来。
“被发现了？”夏彤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弓起，做好了随时暴起发难的准备。
林渊没有回答。
他的精神力虽然恢复有限，但基本的感知还在。
来人只有一个。
但气息…很模糊。
这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是敌是友？目的为何？
脚步声停在了小楼入口处。
片刻的寂静。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踏入了楼内。
林渊给夏彤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屏住呼吸，将自己隐蔽在窗户的阴影里，只露出一角，观察着下方。
楼道里很暗。
脚步声在接近二楼。
“必须走了。”林渊低声道。
继续待下去，等于把自己堵死在这里。
“去哪？”夏彤反问。
“声音传来的方向。”林渊做出决断。
与其被动等待未知的敌人，不如主动去探查那片刚刚平息的战场。
或许能找到些线索，或者…机遇。
夏彤没有犹豫。
两人立刻行动，从另一侧破损的墙壁缺口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落入后巷的阴影中。
他们没有回头去看那个进入小楼的人。
沿着废墟间的曲折路径，两人快速朝着之前爆炸声和能量波动最剧烈的方向前进。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血腥的气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感。
仿佛空间本身都被某种力量搅乱了。
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强烈。
地面上开始出现战斗的痕迹。
巨大的爪印，扭曲的金属，还有一些暗紫色的、如同凝固液体的残留物，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小心点。”林渊提醒。
这里的能量残留非常诡异，让他体内的【核】都有些不安的躁动。
绕过一处坍塌大半的商业中心骨架，前方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一片狼藉的广场，广场中央一个体型异常魁梧的男人，正被数个形态怪异的生物围攻。
那男人身高接近两米五，肌肉虬结，浑身布满伤痕，手持一把巨大的、带着倒钩的金属武器，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
是石猛。
林渊认出了他。
那个在聚集地有过一面之缘的，以力量著称的冒险者。
此刻的石猛，状态很糟糕。
他身上添加了许多新的伤口，呼吸粗重，动作虽然依旧孔武有力，但明显能看出迟滞和疲惫。
围攻他的，是三个人形轮廓，却又完全不似人类的怪物。
它们的身体像是无数种物质胡乱拼凑而成，金属、碎石、血肉、甚至还有一些闪烁着微光的能量碎片，被一种暗紫色的粘稠物强行聚合在一起。
形态极不稳定，不断扭曲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是什么玩意儿？”夏彤皱眉，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
“概念污染聚合体。”林渊的【核】自发地开始运转，解析着那些怪物的信息。
它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生物。
更像是…被混乱概念侵蚀、污染后，强行聚合起来的“东西”。
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统一的意志，只有纯粹的混乱和破坏欲。
其中一个聚合体猛地抬起“手臂”——那是由几根扭曲钢筋和混凝土块构成的肢体。
没有能量光束，没有物理攻击。
但石猛周围的空间，瞬间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重力似乎紊乱了。
石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另一个聚合体则发出无声的尖啸。
林渊和夏彤虽然距离尚远，却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思维仿佛被强行塞入了一堆杂乱无章的信息。
“概念攻击…”林渊立刻判断出来。
这些聚合体，直接作用于“概念”层面。
混乱，就是它们的核心概念。
它们通过释放这种混乱概念，干扰现实规则，攻击敌人的认知。
石猛的体魄确实强横得离谱。
硬扛着空间扭曲和认知干扰，他怒吼着，手中的巨钩横扫，将一个试图靠近的聚合体砸飞出去。
那个聚合体在半空中就解体了大半，但很快，散落的碎片又蠕动着重新聚合起来，仿佛毫发无损。
“打不死？”夏彤低呼。
“物理攻击效果很差。”林渊的【核】持续解析，“它们的本质是概念污染，只要核心的混乱概念不灭，就能不断聚合。”
石猛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的攻击越来越狂暴，却始终无法彻底摧毁这些怪物。
反而因为体力和精神的消耗，动作越来越慢，破绽也越来越多。
一个聚合体趁机靠近，一条由碎玻璃和电线组成的触手，无声无息地刺向石猛的后心。
石猛察觉到危险，猛地转身格挡。
但动作慢了一拍。
嗤！
触手刺穿了他的肩胛。
石猛发出一声闷哼，踉跄后退。
更多的聚合体围了上来。
林渊的【核】飞速运转。
解析…解析…
找到了。
这些聚合体的核心概念虽然是混乱，但这种聚合本身，是依靠混乱概念强行维持的。
这代表着…不稳定。
它们的概念聚合，存在着固有的缺陷。
如果…能用一种与之相对的概念去干扰呢？
比如…【稳定】？
林渊的精神力还很虚弱。
强行拟态并干扰概念，对他来说负担极大。
但…
他看向苦苦支撑的石猛。
这个大块头虽然鲁莽，却并非恶人。
而且，如果石猛倒下了，他们两个也未必能安全离开。
“我尝试干扰它们，你找机会。”林渊快速对夏彤说。
夏彤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白。”
林渊集中精神。
【核】微微震动。
他调动起恢复不久的那点精神力，尝试去理解、去模拟【稳定】这个概念。
不是创造，只是模拟其“形态”，然后将其投射出去。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波动，以林渊为中心，朝着战场扩散。
那是一种…让混乱趋于平静，让无序回归秩序的意念。
效果微乎其微。
对于整个战场的混乱能量场来说，如同杯水车薪。
但对于那几个结构本就不稳定的聚合体而言，却像是投入滚油中的一点冷水。
滋啦…
正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击的三个聚合体，动作同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它们体表那些蠕动的碎片，聚合的速度慢了一瞬。
暗紫色的粘稠物，光泽也黯淡了零点几秒。
就是这一瞬！
一直被压着打的石猛，战斗本能何其敏锐！
他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吼！”
石猛全身肌肉猛地贲张，硬生生止住后退的颓势，手中的巨钩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上！
目标，直指刚才刺伤他那个聚合体的“核心”——一团相对凝实的，闪烁着混乱光芒的区域。
噗嗤！
巨钩精准地撕裂了粘稠的聚合物质，狠狠钩中了那团核心！
聚合体发出一阵无声的哀嚎，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扭曲，最终“哗啦”一声，彻底散架，组成它身体的各种碎片散落一地，失去了活性。
石猛一击得手，气势大振。
但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外两个聚合体已经从【稳定】概念的短暂干扰中恢复过来，更加狂暴地扑向他。
林渊的脸色白了白。
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刚恢复的精神力。
【核】再次沉寂下去。
他扶着墙壁，有些脱力。
夏彤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战场。
石猛解决掉一个聚合体，但自身消耗也极大，面对剩下的两个，形势依旧岌岌可危。
广场上，石猛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他的力量在流失。
要不要…冒险救这个大块头？
夏彤看向林渊，等待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