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刀疤壮汉带着残余的两人，狼狈地向远处逃去。

林渊身体晃动，几乎站立不稳。

夏彤快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走！”她低喝，拖着林渊转向另一条岔路。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血腥味会引来别的麻烦。

【核】的沉寂如同体内出现一个空洞，精神力的枯竭感让他的四肢沉重。

刚才的爆发，代价巨大。

两人跌跌撞撞地穿过扭曲的街道，最终找到一栋勉强还算完整的二层小楼。

灰尘弥漫，光线昏暗。

他们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剧烈喘息。

林渊闭上双眼，意识沉入体内。

【点燃】，最基础的火焰概念，结构简单，但精准命中后的破坏力超出预期。

【坚固】，临时灌注概念于普通物质，核心在于概念的“附着”与“强化”，对精神力控制要求很高。

【火焰旋风】，风与火的组合，威力倍增，但消耗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那是强行将两种解析出的配方糅合的结果，【核】几乎被撕裂。

每一次概念的编织，【核】都在疯狂汲取对方逸散的信息，解析速度确实在提升。

尤其是在濒临极限的状态下，对概念结构的理解似乎更清晰了。

这是…战斗带来的“经验值”？

精神力的总量似乎没有变化，但刚才那种极限压榨，是否会对恢复或者上限产生影响？暂时无法确定。

他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样本进行解析和验证。

旁边的夏彤撕开自己手臂上的衣袖，露出那道被矛尖划开的伤口。

血已经止住，但伤口边缘有些发白。

她拿出急救包，沉默地处理着。

动作很熟练。

空气中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风声。

“刚才…”夏彤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没有看林渊，专注于手上的动作，“那是你的能力？”

林渊睁开眼。

来了。

这个问题无法回避。

“【核】的能力。”他选择了一个相对模糊的答案。

“【核】？”夏彤包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所有执念者都有【核】，但他们做不到你那样。”

她抬起头，终于看向林渊。

“连续使用三种不同的概念，还能组合…我从未见过。”

她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着无法掩饰的探究。

林渊沉默。

【万象拟态之核】的特殊性，是他最大的秘密。

坦白？

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同伴坦白这种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秘密？

风险太高。

但不解释，彼此间的信任裂痕会越来越大。

在这失序边界，没有信任的同伴比敌人更危险。

“我的【核】，可能有些特殊。”林渊斟酌着开口，“它能…解析和模仿。”

“解析？模仿？”夏彤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理解这两个词的含义。

“就像刚才，我解析了他们的【点燃】和【风刃】，然后尝试模仿出来。”林渊尽量简化地解释，“组合是临时起意，很危险。”

夏彤低头看着自己包扎好的伤口。

“代价很大？”

“精神力几乎耗尽。”林渊没有隐瞒这一点。

夏彤重新靠回墙壁，不再追问。

她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又或者，只是暂时将疑问压下。

林渊也松了口气。

至少，维持住了表面的合作关系。

他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递给夏彤一块，自己也开始补充能量。

身体的恢复同样重要。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从远方传来！

声音穿透层层叠叠的建筑，清晰地灌入耳中。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的能量碰撞声。

尖锐，爆裂，撕扯空气。

还夹杂着…某种生物非人的，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嘶吼！

那声音充满了疯狂与痛苦。

战斗的波动异常强烈，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让人心悸。

林渊和夏彤脸色骤变，同时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城市废墟的某个区域，此刻正上演着一场规模惊人的冲突。

“那边…”夏彤的声音绷紧，“是畸变体暴动？还是…执念者在激烈交火？”

林渊眉头拧紧，缓缓摇头。

“不清楚。”

他仔细分辨着远方的动静。

“但能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和能量反应…”

“绝对不是小角色。”

无论是强大的畸变体领主，还是高阶执念者之间的死斗，都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那片区域，已经变成了风暴的中心。

巷道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刚才逃离冒险者的紧迫感尚未完全消退，新的威胁阴影已经笼罩过来。

林渊强迫自己压下身体的虚弱感。

必须尽快恢复一些行动力。

他尝试调动精神力，【核】依旧沉寂，精神海空空荡荡。

恢复还需要时间。

“我们得离开这里。”夏彤低声催促，本能地向林渊靠近一步，“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离得越远越好。”

林渊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墙面。

直觉告诉他，那边的战斗，或许与他们正在寻找的“稳定区”有关。

如此大规模的冲突，不可能无缘无故爆发。

或许是争夺资源？或许是清理威胁？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

但逃避，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废墟城市里，不存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有时，靠近风暴中心，反而能获得意想不到的信息，甚至机会。

当然，也可能直接被风暴撕碎。

“你的伤怎么样？”林渊忽然问，看向夏彤的手臂。

夏彤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小伤，不碍事。”

她扯了扯衣袖，遮住伤口。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林渊不再多言，只是默默计算着。

精神力恢复速度很慢。

【核】虽然活跃度提升，但能量空了就是空了。

强行再次动用概念，几乎不可能。

肉体的力量，也因为精神力透支而大幅削弱。

现在的他，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夏彤的状态也算不上好。

两人都处于虚弱期。

贸然靠近那片战场，无异于自杀。

“你觉得，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夏彤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问题很实际。

远离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还是…

林渊看向爆炸声相反的方向。

那边是城市更外围的区域，理论上应该更安全。

但也可能更荒凉，资源更匮乏。

他的目光又转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危险与机遇并存。

“先藏起来。”林渊做出决定，“恢复状态是首要任务。”

他指了指这栋废弃的小楼。

“等稍微恢复一些，再决定去哪里。”

夏彤没有异议。

现在冲动行事，只会把两人都搭进去。

远处的轰鸣声和咆哮声，依旧断断续续传来。

战斗似乎还在持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每一次巨大的声响，都让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林渊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尝试引导微弱的精神力，加速【核】的恢复。

但效果甚微。

夏彤看着他紧闭双眼，眉头微蹙的模样，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拧开水瓶，小口喝着，同时竖起耳朵，捕捉着外界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

巷外的光线逐渐黯淡。

远方的战斗声响，似乎慢慢平息了一些。

但那种暴戾、混乱的能量波动感，依旧萦绕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林渊缓缓睁开眼睛。

精神力恢复了一点，虽然不多，但至少不再是完全枯竭的状态。

【核】也重新有了一丝微弱的回应。

他看向夏彤。

少女靠着墙，似乎也恢复了一些体力，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些。

“感觉怎么样？”林渊问。

“好多了。”夏彤活动了一下手臂，“你呢？”

“恢复了一些。”林渊站起身，走到破损的窗户边，小心地向外张望。

远方的天空，被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能量余晖映照着。

战斗的核心区域，距离他们恐怕还有相当一段路程。

“刚才…谢谢你。”林渊忽然开口。

如果不是夏彤及时出手，他面对三个冒险者的围攻，结果难料。

夏彤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

“我们是同伴。”她回答得很简单。

短暂的沉默。

“关于你的能力…”夏彤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解析和模仿…很特殊。”

她停顿了一下。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补充。

“我只是…需要时间理解。”

林渊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信任，有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就在这时。

踏…踏…踏…

轻微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巷道口的方向传来。

不疾不徐。

正朝着他们藏身的这栋小楼靠近。

林渊和夏彤身体同时绷紧。

两人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