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记遗书

宋书眠的日记

**2023年4月12日阴转小雨**

晚自习时我又流鼻血了。染透三张纸巾的血团像枯萎的蓝花楹，坐在后排的陈浩扔来橡皮骂了句“病秧子”，我攥着胎记发烫的手腕，突然想起爸爸说妈妈怀我时最爱吃草莓。

值日生锁门后我溜回生物实验室，用显微镜看了自己的血涂片。那些扭曲的红细胞像被揉碎的蓝花瓣，原来妈妈给我的礼物是刻在基因里的倒计时。

到家时爸爸在医院上夜班，阳台上那株扦插的蓝花楹又掉叶子了。我偷翻他藏在米缸底的铁盒，账本里夹着张褪色的B超照——2008年11月24日的那团阴影是我最初的模样，背面有妈妈的字迹：“今天宝宝踢我了，阿礼哭得像个傻子。”

我用棉签蘸着生理盐水擦洗铁盒锈迹，突然摸到盒底凹凸的刻痕。对着台灯仔细看，是爸爸用圆规刻的算式：“南星化疗费-8000=眠书课外班费”“夜班补贴×36=基因检测费”，最后一行小字洇着油渍：“蓝花楹开花时，带眠书去图书馆看第三排书架。”

雨点打在窗台的葡萄糖输液瓶上，里面插着的蓝花楹枝条冒出嫩芽。我把产检单折成纸船放进洗菜池，转身时碰倒爸爸补了三次底的劳保鞋——鞋垫下露出半张遗体捐赠同意书，签字日期是我做基因矫正手术那天。

凌晨三点，爸爸带着一身消毒水味回来，手里攥着医院淘汰的纱布。我装睡时感觉到他往我被窝塞热水袋，生了冻疮的手指拂过我腕间胎记。他永远不知道我数得清蓝花楹掉了几片叶子，就像他不知道我早看过自己残缺的基因图谱。

晨雾漫进来时，我偷走了铁盒里的叶酸空瓶。学校后墙的蓝花楹要开了，等最后一瓣花落进化学试剂瓶，我就能酿出妈妈吻过我额头时的温度。

**2030年11月7日大风**

我在图书馆古籍修复室的废纸堆里找到半张羊皮纸，管理员说这是上世纪学生写坏的情书。钢笔尖划过脆黄的纸面时，手腕的蓝花楹胎记突然抽痛——今天CT报告显示坏细胞在肋骨上开出了第二朵花。

爸爸的退休金存折藏在冰箱冷冻层，密码是我生日。我把自己做家教攒的硬币换成整钞，连同遗体捐献补助金一起存进去。银行柜员问要不要短信通知，我摇头时瞥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和铁盒里妈妈化疗时的照片像双生标本。

**给爸爸的蓝花楹使用说明书**

（夹在《小王子》第137页，书页间压着妈妈当年的孕检单）

1.阳台第三个花盆底下埋着住院押金收据，我涂改成“同学借款已还“

2.电子邮箱定时邮件设置了十年后的生日祝福，附件是AI修复的妈妈笑声

3.学校后门第七棵蓝花楹的树洞里，塞着我用奖学金买的助听器电池

4.如果实在太痛，就把我种在妈妈右边，这样下雨时我们可以手拉手接雨水

存钱时发现银行卡背面有道凸起的划痕，对着灯光看是爸爸刻的“活下去“。他在肿瘤科替人守夜时，大概无数次摩挲过这行字。我把省下的止痛药钱换成蓝花楹种子，和存折一起裹进装过免疫抑制剂的铝箔袋。

深夜咳血染红洗手台时，我用棉签蘸着写了最后一行遗嘱：“请把基因检测报告烧给妈妈，告诉她22号染色体开出了蓝花楹。“火苗吞没纸页的瞬间，窗台上扦插的枝条突然开了第一簇花，像极了二十多年前产房外那株在血泊中绽放的树。

注意：病例是自设，我不清楚这些医学知识，只是在我查到的范围写并且加一些自设来补充我的文的一些问题。

##**儿子病症（逻辑闭环）**

宋眠书的基因检测显示**22号染色体嵌合型变异**：

- 30%细胞携带母亲传递的SCID显性突变（免疫缺陷、骨骼脆弱）

- 70%细胞存在自发新突变（性别发育异常）

这解释了他既有母亲年轻时的病容，又出现独有的症状，同时为“部分细胞正常“的医学奇迹留下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