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铜柱内
第一节禁地剑痕
甬道里的寒气像刀子般刮着林夜的脸。他狂奔时带起的风搅动着石壁上千年不散的剑意，那些刻痕中残留的锋芒偶尔擦过皮肤，立刻留下细小的血线。
“左边第三道岔口...“林夜紧攥着发烫的玉简，剑灵临消散前输入的地图在脑海中闪烁。身后遥远的黑暗中，青铜碰撞声如影随形——林玄霄正在逼近。
拐过一道锐角弯，眼前豁然开朗。林夜急刹脚步，碎石顺着靴尖滚落万丈深渊。横亘在面前的是一条断裂的石桥，对面岩壁上嵌着扇青铜门，门上九只眼睛图案全部呈现撕裂状。
“剑冢最下层...“林夜瞳孔收缩。门上的纹路与他怀中残片完全吻合，只是放大了千百倍。更诡异的是，那些“眼睛“正在渗血！
深渊里突然卷起腥风。林夜本能地侧身，一道青铜矛影擦着咽喉飞过，在石壁上炸出直径丈余的坑洞。
“小老鼠跑得挺快。“林玄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九只竖瞳在黑暗中依次亮起，像漂浮的鬼火，“可惜剑灵没告诉你，禁地需要活祭才能开...“
林夜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某种古老禁制从青铜门蔓延而出，如蛛网般缠住他四肢。怀中的残片自动飞出，在空中拼合成微型祭坛形状。
“多谢你收集碎片。“林玄霄的真身从阴影里浮现。这个半人半青铜的怪物每走一步，地面就腐蚀出冒着黑烟的脚印，“现在，该完成三百年前中断的仪式了。“
林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混沌灵根残余的力量被强行抽出，在掌心凝成灰色漩涡。青铜门上的血迹突然沸腾，化作血线连接漩涡中心。
“你以为我在夺舍？“林玄霄突然大笑，“错了！我是在解放被封印的——“
“铮！“
清越剑鸣响彻深渊。一道雪亮剑光自上方垂落，精准斩断所有血线。慕清霜踏剑而来，素白道袍上沾满发黑的血迹。
“掌门大人来得真及时。“林玄霄不慌不忙地抬手，九道青铜锁链从袖中射出，“正好用你的天灵血浇灌...“
慕清霜剑诀突变。她身后浮现出七十二把虚幻古剑，每把剑尖都挑着一盏青铜灯。灯光照到的地方，林夜身上的禁制突然松动！
“进禁地！“她甩给林夜一枚滴血玉牌，“把剑鞘插进祭坛！“
林玄霄暴怒地咆哮，整个洞窟开始崩塌。林夜接住玉牌的瞬间，发现这竟是半截断剑的形状！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向深渊——
下坠途中，玉牌突然爆发吸力。青铜门上的眼睛图案疯狂转动，在林夜撞上门板的刹那，整个人如同穿过水幕般陷了进去。
第二节星空棋局再现
刺骨的寒意让林夜打了个哆嗦。他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星空棋盘上，只是这次对面的灰衣老者浑身缠满锁链，胸口插着那柄断剑。
“你...是真人？“林夜惊疑不定地看着老者。上次对弈时，他以为这只是问心劫的幻象。
老者缓缓抬头，锁链哗啦作响：“我是慕清霜的师父，玄天宗第七代掌门。“他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齿轮，“也是...林玄霄的师兄。“
棋盘突然翻转，展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年轻的慕清霜跪在殿中，而宝座上的正是眼前的老者。殿外电闪雷鸣，暴雨中有人持青铜矛杀穿山门...
“当年林玄霄盗取混沌珠，是为打开三十三天通道。“老者指向棋盘某处，那里浮现出九座青铜巨门的虚影，“他没想到混沌珠早已认主。“
画面转到地下祭坛。林夜震惊地看见——年轻的林玄霄将混沌珠按进婴儿额头，而那婴儿眉心赫然睁开了青铜竖眼！
“那是我？！“林夜摸向自己额头。
“是你父亲。“老者叹息，“林家世代镇守的从来不是矿脉，而是封印着三十三天入口的青铜柱。“
断剑突然震颤起来。老者痛苦地咳嗽，咳出的却是锈迹斑斑的金属碎屑：“剑鞘就在我体内...拔出来...插入祭坛...“
林夜刚要上前，整个星空突然剧烈震荡！棋盘边缘开始崩塌，露出外面真实的景象——林玄霄正在用青铜矛疯狂攻击禁地石门，每击都让星空棋局黯淡一分。
“快！“老者突然暴起，锁链寸寸断裂。他抓住林夜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只有混沌灵根能触碰剑鞘！“
断剑入手的刹那，海量信息洪水般涌入林夜脑海。他看见初代掌门将某物封入剑鞘，看见历代守门人前赴后继地修补封印，最后看见...自己父亲抱着婴儿跪在青铜柱前，将祖传残片塞进襁褓。
“原来如此...“林夜握紧断剑。这根本不是剑鞘，而是钥匙！能打开三十三天通道的钥匙！
老者的身体开始风化：“记住，剑鞘必须插在...“
青铜矛尖突然刺穿星空！林玄霄的半张脸从裂缝中挤进来，九只竖瞳疯狂转动：“找到你了！“
第三节血祭真相
现实中的禁地石门轰然炸裂。
林夜抱着断剑滚出星空棋局，后背重重撞在青铜祭坛上。祭坛中央的凹槽与断剑严丝合缝，但他死死攥着不敢插入——老者最后传来的画面显示，这会导致封印彻底崩溃！
“犹豫什么？“林玄霄拖着青铜矛走进来，矛尖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你不想见见真正的父母吗？“
他忽然挥手，禁地穹顶的壁画亮起。画面里有一对夫妇被锁在青铜柱上，男子面容与林夜有七分相似，女子眉心同样有眼形印记。
“你父亲是上代守门人，母亲来自三十三天。“林玄霄的声音突然变得蛊惑，“他们被囚禁在...“
慕清霜的剑光打断了他的话。这位掌门此刻狼狈不堪，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但剑势反而更加凌厉：“休想用幻象迷惑他！“
两人交战激起的风暴将林夜掀飞到祭坛边缘。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流血的手掌按在青铜壁上时，那些眼睛图案竟然...眨了眨眼！
“孩子...“微弱的呼唤直接响在脑海，“把剑鞘...转向...左边...“
林夜浑身汗毛倒竖。这声音与记忆中父亲临终前的呼唤一模一样！他鬼使神差地将断剑调转方向，发现剑柄底部刻着细小的符文——“封“与“启“两个古篆相互缠绕。
战场中央突然传来惨叫。林玄霄的青铜矛贯穿了慕清霜肩膀，但掌门嘴角却露出诡异的微笑：“够久了。“
她捏碎一直藏在左手的玉符，整个禁地突然亮起蛛网般的金线！这些光线全部源自林夜手中的断剑，眨眼间构成巨大的立体符阵。
“周天星斗锁魔阵？！“林玄霄终于变色，“你早就...“
慕清霜染血的手指结出最后一道剑诀：“三百年前没完成的，今日了结。“
所有金线突然收缩！林玄霄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青铜身躯出现无数裂纹。他疯狂扑向林夜：“把剑鞘给我！“
生死关头，林夜福至心灵地将断剑往右旋转半圈——“封“字朝上！
“咔嗒。“
机关咬合的轻响中，断剑自动插入祭坛三寸。整个青铜柱内部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那些眼睛图案全部变成血红色。
“不——！“林玄霄的惨叫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只留下半截青铜矛当啷落地。
慕清霜脱力跪倒，鲜血在身下积成小潭：“你...选对了...“
林夜刚要松口气，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断剑又自行下沉两寸，穹顶壁画中的夫妇身影竟然开始凝实...
“怎么回事？“他惊恐地看向慕清霜。
掌门脸色惨白：“不好...剑鞘认主...它在自动完成血祭！“
第四节青铜门开
整座青岚山脉开始震颤。
玄天宗七十二峰同时亮起血色阵纹，所有弟子惊惶地看着主峰方向——那里有九道青铜光柱冲天而起，在高空交织成一扇巨门轮廓。
禁地内，林夜拼命想拔出断剑，但剑柄像生了根般纹丝不动。更可怕的是，祭坛正在吸收他伤口流出的血，那些眼睛图案越来越鲜活。
“砍...砍我的手！“他对慕清霜喊道。
掌门却摇头苦笑：“没用的...剑鞘已经认定你是守门人...“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块带着铜锈的内脏，“听着...门开后...一定要找到...“
穹顶突然炸裂！纷落的碎石中，林夜看见外面天空中那扇巨门正在缓缓开启。门缝里泄出的不是光，而是粘稠如实质的黑暗。
“三十三天...“慕清霜艰难地支起身体，“是囚牢...不是仙境...“
她突然将半块玉佩拍进林夜胸口。玉佩入体的刹那，林夜脑海中浮现出完整的地图——标注着三十三天各层的关键节点，而最底层用血字标着“初代“二字。
“掌门！“柳如烟带着数名长老冲进禁地，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原地。
慕清霜用最后力气结印，一道剑光将林夜推向正在开启的巨门：“记住...找剑鞘的...另一半...“
林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空中。在没入门内黑暗的前一刻，他看见慕清霜捏碎本命剑丸，滔天剑意将整个禁地连同青铜柱一起冰封！
黑暗吞噬了所有感知。下坠过程中，林夜发现自己的混沌灵根正在疯狂吸收周围某种能量，眉心的印记烫得像要烧穿颅骨。
当视野恢复时，他正跪在陌生的青铜地面上。抬头望去，无数倒悬的山峰漂浮在血色天空下，每座山峰底部都垂落着锁链，锁着形态各异的...
“活人？“林夜毛骨悚然。那些被锁着的“东西“突然齐刷刷转头，用没有瞳孔的白眼看向他这个闯入者。
最近的一座山峰上，锁链哗啦作响。有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抬起头，露出与林夜一模一样的青铜眼印记：
“第三百六十一号容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