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妖
泥沙洞。
努力爬出旧壳。
感受到自身力量更强，傅韶光两颚上扬，开春一个月，他已经脱壳三次了。
这是一个巨大进步。
意味自己成虫后寿数更长。
可依旧不够。
想活得久，还得继续干饭。
傅韶光食谱选择又增加了，他不仅猎食水虿，还大着胆子猎食小～蝌～蚪。
该苟时他苟。
该出口时就出口。
每次狩猎他要么手持尖刺，要么设好陷阱，绝不打没把握之仗，将欺软怕硬、落井下石、阴狠毒辣诠释得淋漓尽致。
别说，蝌～蚪味道还不错。
月星中带着一丝甘甜。
春意阑珊处，一派芳菲地。
夏日已来时，万物皆生长。
傅韶光已经蜕壳了二十一次，体型长到一厘米左右，媲美小型蜉蝣成虫。
跟同期稚虫相比，双颚更利，攀爬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凶性更大。
只是入夏后水域附近动物越来越多，加上众水族或繁衍，或长成，危险系数大增，他更苟了，除了进食，终日躲泥洞内不出。
当然，危险与机遇并存。
争斗多了，死的也多。
傅韶光多数时候不用辛苦狩猎，只等着捡残尸，搭配水藻一起吃。
鲫鱼、青蛙、河虾等这些不在蜉蝣稚虫食物谱系、乃至是天敌的生物血肉，他也尝过，自己毕竟跟浑噩同族不同，在保证自身安全前提下，为了活命总得做些不合常理之事。
不过，只能浅尝则止，吃点碎屑，否则，胃脏会受不了。
连续闷了半个月，傅韶光也有些受不住，深夜偷偷出来透气。
结果看到令他震惊的一幕。
———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水中一只河蚌缓缓张开蚌壳，吐出一颗粟米大的蚌珠，自粼粼波光中牵引月华。
河蚌十分警惕，每吐纳少顷就收回蚌珠，收紧蚌壳，等一段时间，确定无危险后继续牵引月华。
傅韶光震惊。
这世上竟然有……妖！
那他是不是也能修行？
不仅有机会打破短命种的寿命极限，还能弥补前世遗憾。
念及于此，傅韶光激动。
不过，没冲动行事。
河蚌可是蜉蝣天敌。
自己前去便是自投罗网。
先观察几日再说。
透完气，傅韶光返回巢穴。
其后数日，除了进食与休憩，他每晚都观察河蚌，尝试控制呼吸，偷学吐纳。
为防止被河蚌注意到，傅韶光没有丝毫出格举动，跟同族一起觅食。
河蚌警惕，他也警惕。
河蚌修炼，他还谨慎。
全程躲在泥沙里，一边观察一边提防危机，免得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惜，接连数日都无所获。
傅韶光没有气感，别说牵引月华，差点儿自己都不会呼吸。
知晓此路不通，他换了思路。
目光投向蚌妖排泄物。
记得《西游记》里小白龙说过一段话：“我若过水撒尿，水中游鱼食了成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得味，变作灵芝，仙童采去长寿。”
万一蚌妖排泄物也有奇效呢？
至于丢不丢脸，若真管用，丢脸有啥？反正开灵智的只有自己一个。
而蚌妖尚未注意到自己。
只要他不说，没生灵记得这段黑历史。
———
蚌妖每三日换地生存。
由东到西，从南到北。
这是傅韶光大胆吃……的原因。
安全系数较高。
可惜，事与愿违。
哪怕他成为一位勇士，敢于直面现shi，可依旧败给现实：自己想多了。
傅韶光及时止损，免得上头。
他耐心蛰伏，默默观察与等待，一边进食，一边继续观察蚌妖。
鸟走兔飞，窗前过马。
入夏一月有余，傅韶光又脱了三次壳，更加强壮，可始终没冒险接触蚌妖。
这一日，明月倒映。
蚌妖再次吞吐月华，被犹如萤火的零星光点笼罩，神秘又梦幻。
下一刻，蚌壳骤然锁紧。
傅韶光也被一股巨大压迫感与恐惧感包裹，吓得他立刻躲入泥洞。
六足发力，堵上洞口，快速朝深处移动，弯弯绕绕，曲曲折折。
直到见底，他才停下，犹自觉得不安全，给自己又覆盖上一层泥沙。
与此同时，一只利爪掰开蚌壳，布满蓝色鳞片的爪背青筋虬结，刺耳尖叫声响起，像是蚌妖在哭泣求饶。
尖细、锐利、刺耳！
旋即，戛然而止。
沙洞里，傅韶光身子颤抖，泥团都抖起尘沙。
直到咀嚼声远去，他才放松。
可傅韶光没立刻出去，默数到一百后才大着胆子，从另一个洞口悄悄冒头。
探头探脑，左顾右盼。
又扔出事先放在洞中的水草叶，确定没其他动静，危机真正解除，他才小心翼翼地出现，蚌妖已经消失。
确切地说，是死掉。
蚌壳都四分五裂，破碎一地。
傅韶光一步三探查，来到碎片旁，长开双颚，吞食残留在碎片上的肉渣。
味道鲜美，嚼劲十足。
吃完后充满力量。
好东西！！！
傅韶光复眼一亮，大快朵颐，吃个肚圆后，他用泥沙盖住蚌肉味道，卖力拖动几块小碎片，藏入洞中。
大碎片蚌肉则被其他水生动物抢食，这些对他们有致命吸引力。
傅韶光大摇大摆地从一条鲫鱼面前经过，后者眼都不眨一下。
当然也有体型相差无几的虫豸跟他抢，结果被他毫不留情地杀了。
锋利颚齿直刺眼球。
这已经成为傅韶光杀招。
趁那些体型较大的动物尚未注意自己，他见好就收，堵上洞口，防止气味扩散。
至于什么弄死了蚌妖，傅韶光不想探究，只要自己没事，管他啥子玩意儿。
———
接连数日。
傅韶光都躲在洞中。
除了吃蚌妖残渣，就是挖洞。
连踏上修行路的蚌妖都轻易死翘翘，何况他这种蝼蚁，必须未雨绸缪，拓宽求生渠道，免得将来被盯上时无处可逃。
等吃完积攒的蚌妖残渣，傅韶光陷入沉睡，经历一天一夜的睡眠。
再醒来时，他又蜕皮，身体强壮数倍，体型也增长至两厘米。
强大饥饿感来袭，傅韶光走出洞穴，谨慎前行，啃食水藻。
发现自己五感更敏锐，对周遭环境感知更强，期间数波天敌经过，他都能提前察觉，精准逃离。
吃饱喝足，他重返巢穴。
离离暑云散，袅袅秋风起。
距离吞噬蚌妖肉渣已过去两个月，或许是身体被潜移默化地改造过，傅韶光脱壳次数达到每月四次。
时至今日，他已经脱壳三十二次，哪怕在众多蜉蝣种族中都是佼佼者。
将同期出生的其他同类远远甩在身后，可他没沾沾自喜，因为还不够！
哪怕脱壳四十次，也最多活七天，仍光阴短暂。
自己只有一次次打破极限，才有可能延长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