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结局之后,她们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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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您的快乐呢?

“为何一言不发?”

那少年没有说话,就像对方能从她眼中看到自己一样,花无咎也从他的双眸中见到了自己。

为什么所有的话语都要藏在心里,一言不发?

所有未尽的话语都哽在喉间,化作无声的叹息,这叹息的声音,只有主人自己可听。

记忆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那年暮春,大师兄祭扫归来后,总独自伫立在悬崖边的古松下。

二师姐每日都会提着食盒前去,却始终停在十丈开外,将还冒着热气的点心轻轻放在青石上,便悄然离去。

“小无咎,别过去。”晏清歌曾拉住想要上前的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大师兄现在…需要独处。”

花无咎至今记得二师姐当时的眼神琥,那双眸子盛着化不开的忧思,目光所及之处永远只有那道孤绝的背影。

可奇怪的是,明明近在咫尺,大师兄却从未回头看过一眼。

“师姐既然担心…”她拽着晏清歌的袖角,问得天真又残忍,“为何不去与他说说话呢?”

连最迟钝的小师妹都看得分明,那食盒里装的何止是点心,分明是少女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意。

可二师姐只是笑着揉乱她的发,转身时裙摆扫落一地梨花,像极了那些未出口的话语。

有些心意注定是悬崖上的花,远远看着就好,若真要采摘,只怕会连人带花一起坠入深渊。

但显然,花无咎不懂这个道理。

“陆守道,我在问你话。”

她连名带姓的呼唤在房间里炸开,惊散了最后一缕月光。

窗外乌云彻底吞没了星辉,将两人的轮廓融进浓稠的黑暗里。

“我想要帮你解决心魔这个问题,你根本不懂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心魔是修士的大敌,它会随时干扰你,影响你!”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我是你师尊,你现在要到化神了,连师尊的话都可以不听了。”

“陆守道,你和我成为道侣,心魔可以解决,你也开心,难道说你不喜欢我了吗?”

“你.......”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陆守道面前说了如此多的话。

花无咎向来别扭、迟钝,甚至有些过分矜持。可此刻,她却什么都不顾了,什么师徒之别,什么世俗眼光,只要能助他斩灭心魔,只要能帮助他战胜夜无心......

哪怕要她放下所有骄傲,哪怕要她亲口承认这份心意。

她也甘愿。

夜风裹挟着微凉的栀子香,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儿,又悄然散去。

陆守道微微叹气,那双总是噙着散漫笑意的眸子此刻却格外沉静。

他看着花无咎,终于开口:“这是师尊的意思吗,是师尊你想和我成为道侣吗?”

花无咎眉头倏地蹙紧。

她不明白他为何还要多此一问,她都已经放下身段说到这个份上,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当然。”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清冷的声线里罕见地带上几分恼意。

“好,我明白了。”陆守道笑着点头,“那师尊,我们结成道侣便是。”

话音未落,一阵裹挟着冷竹清香的风忽地卷起。

花无咎只觉眼前一花,待回过神来,自己竟已站在了紧闭的房门外。

“......?”

她怔在原地。

曾几何时,她也用这般轻描淡写的灵力将人拒之门外,可如今角色调换,被这般对待的竟成了她自己。

夜风拂过发梢,带着几分嘲弄般的凉意。

什么意思?

浓稠的夜色如墨般晕开,将她的身影完全吞没,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严丝合缝地闭着,连一丝烛光都不肯泄露。

四周静得可怕,唯有自己紊乱的心跳声在耳畔鼓噪。

花无咎抿了抿唇。

也罢,既然他亲口应下......那她便当他是真心同意了。

她转身离去,脚步很轻,像是怕惊醒了沉睡的夜色。

素白的裙裾拂过青石小径,在月光下泛起朦胧的微光。

一步,两步。

身后那座被黑暗吞噬的院落越来越远,仿佛连带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都被永远留在了那片阴影里。

忽然,她站定了。

夜风掠过她的鬓角,带着几分凉意,花无咎缓缓转身,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竹影,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那里黑得彻底,沉寂得可怕,就像那个人的心意,永远藏在漫不经心的笑意之下,从未真正袒露分毫。

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袖,指节微微发白。

没必要深究,也不该深究。比起虚无缥缈的情愫,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心魔必须斩除。

夜无心必须击败。

那些在命运洪流中摇摇欲坠的生命,必须全部保住。

这才是最重要的。

花无咎轻轻呼出一口气,是啊,陆守道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她处处维护的少年了,他们都该长大了,无论是她,还是他。

那些年少时隐秘的悸动,那些说不出口的期待,那些关于快乐与开心的幼稚幻想......都该随着成长的到来,被永远封存在记忆深处。

喜欢和不喜欢,本来就不重要。

木轴转动的吱呀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已经下定决心的花无咎,看见光又出现在黑暗中,那个人站在门口。

她看见暖黄的光晕从身后漫溢而来,在青石板上拖拽出细长的影子,那光线太过突兀,像是有人硬生生在夜幕上撕开一道口子。

“师尊。”

熟悉的嗓音裹着夜风拂过耳畔。

光影交界处开始模糊,现实与妄念的界限正在崩塌。

逆光中那人轮廓朦胧,仿佛随时会随着烛火摇曳而消散的泡影。

“我想的是......”陆守道说:“师尊你是否快乐。”

“师尊,您真的快乐吗?”

花无咎静静的站在那。

成长是一场盛大的叛逃。

人们提着装满糖果的行李箱出走,却在旅游的过程发现,甜蜜早已在颠簸中悄悄融化,只剩下一把黏腻的糖纸。

后来人们学会把笑声折成便当,把天真腌制成酱菜,把理想与现实的落差称呼为叛逃的盛宴。

于是快乐变成逾期未取的包裹,安静地躺在记忆的驿站积灰。

就像花无咎说的,它已经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