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诡面

晨雾裹着血腥气漫过青石板，叶归尘用断剑挑开尸体衣襟。昨夜追杀他的三名赵家修士已化作焦尸，胸口烙印的暗金星芒在朝阳下泛着诡异光泽——与黑衣人面具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小友对星纹感兴趣？“

沙哑声音惊得叶归尘后撤三步。老乞丐蜷缩在城墙根下，蓬乱须发间露出的左眼泛着青铜色，正用烟杆拨弄死尸的焦骨：“三焦脉被震碎，百会穴残留星砂...昨夜那场雷火，是你引动的？“

叶归尘攥紧袖中符箓。老乞丐突然暴起，烟杆快若闪电点向他丹田。青铜碎片应激震颤，星辰之力自动流转，竟在周身凝成三寸气墙。烟杆在离皮肤半寸处停住，杆头腾起幽蓝火苗。

“果然是星宫余孽。“老乞丐咧嘴露出黑黄牙齿，从破袄掏出个油纸包，“玄天宗外门考核三日后开启，这是你的通关文牒。“

油纸滑落，露出半张青铜面具。叶归尘瞳孔骤缩——这面具与灭门夜所见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额间那道裂纹。

子时的黑市比白日更喧闹。叶归尘披着匿形斗篷穿过人牙子集市，耳畔尽是修士们压低的交谈：

“听说玄天宗剑冢昨夜暴动...“

“星陨阁的探子混进外门了...“

“赵家悬赏的逃奴...“

当他停在三层朱漆木楼前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门内飘来一缕冷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叶归尘摸了摸怀中老乞丐给的青铜面具，抬脚踏过门槛。

“贵客临门——“

龟公拉长的尾音卡在喉咙里。叶归尘的星辰瞳术看穿幻象，眼前哪是什么风月场，分明是座白骨垒砌的斗兽场。数十铁笼悬挂半空，每个笼中都是被挑断手筋的修士，脖颈烙着星陨阁的坠月纹。

“新人要验货。“龟公的右臂突然兽化，利爪扣向他天灵盖。叶归尘袖中滑出青铜面具，兽爪在触及面具的刹那燃起青焰。

整个黑市突然寂静。二楼珠帘后传来环佩叮咚，戴着半张鎏金面具的紫衣女子赤足踏空而下，足踝银铃映着叶归尘的面具：“星使驾临，奴家有失远迎。“

地牢的血腥气熏得人作呕。叶归尘跟着紫衣女子穿过九道玄铁门，暗中记下每道门的星位排布。当最后一扇门开启时，他呼吸一滞——三百具冰棺陈列如棋盘，每具棺中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眉心印着与他相同的星痕。

“这些都是失败品。“紫衣女子指尖拂过冰棺，“他们在融合星宫传承时，要么爆体而亡，要么...“

她突然掀开最近那具棺盖，棺中少年猛然坐起，七窍中钻出青铜藤蔓。叶归尘的星辰之力应激护体，藤蔓在触及气墙时化作齑粉。

“要么变成星傀。“女子轻笑，“唯有你，撑过了第七次血脉觉醒。“

叶归尘的断剑已抵住她咽喉：“你们从何时开始监视叶家？“

“错了。“女子颈间渗出血珠，语气却带着怜悯，“是叶家监视我们三千年。“

墙壁突然翻转，露出青铜浇筑的星图。叶归尘的瞳孔映出星图全貌，那竟是放大万倍的叶家族徽——每道星轨尽头都指向玄天宗方位。

五更天的梆子声传来时，叶归尘正在客栈沐浴。热水漫过胸口星痕，泛起针扎般的刺痛。昨夜紫衣女子的话在脑中回响：“玄天宗才是星宫正统，我们不过是守墓人...“

窗棂突然震颤。他翻身滚到床底，三枚透骨钉钉入浴桶。黑影破窗而入的刹那，青铜面具自动覆面，星辰之力灌入手中木梳，竟发出龙吟剑鸣。

“星使饶命！“刺客突然跪地，“属下奉阁主之命...“

叶归尘的剑锋停在刺客眉心。这人后颈的星芒烙印正在渗血，与赵家修士尸体的烙印同源。当他想挑开刺客面巾时，对方突然口吐黑血，皮肤下钻出青铜甲虫。

客栈走廊传来密集脚步声。叶归尘撞破屋顶瓦片，踏着晨雾跃上坊市旗杆。下方街道已布满星陨阁杀手，他们手中罗盘指针齐齐指向自己。

“乾坤借法！“

老乞丐的烟杆从斜刺里劈来，青石路面突然塌陷。叶归尘坠入地下暗河前，最后看见的是老乞丐撕裂伪装——玄色道袍上绣着玄天宗剑纹。

暗河尽头是轰鸣的瀑布。叶归尘抓着藤蔓爬上岸，怀中青铜面具滚落在地。面具内层突然浮现荧光小字，竟是玄天宗外门地形图，标注着“丙三院灵田“的位置。

当他按照指引找到那亩荒田时，落日正将残碑染成血色。龟裂的田地里寸草不生，但星辰瞳术却看到地脉深处涌动的黑气——与剑冢暴动时的煞气如出一辙。

“新来的？“

清冷女声惊得他指尖发颤。苏蝉衣不知何时立在田埂，月白道袍纤尘不染，发间银簪却插着朵将败的夕颜花。她腕间红绳串着七枚铜钱，随抬手动作发出奇特的韵律。

“这亩田种过七任主人。“她指尖凝出冰晶，打入干裂的土层，“最短的活了三天。“

冰晶炸开的瞬间，黑气化作骷髅扑来。叶归尘的星辰之力自动运转，竟与苏蝉衣的冰系灵力产生共鸣。当最后一缕黑气被净化时，两人掌心同时浮现北斗星纹。

“你身上有归墟的味道。“苏蝉衣突然逼近，发丝拂过他脖颈的星痕，“今夜子时，剑冢东南。“

残阳彻底沉入山脊时，叶归尘才发现自己后背尽湿。那亩被净化的灵田里，悄然钻出一株嫩芽——叶片上天然生着星纹，正是《周天星辰诀》记载的七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