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高宗立武后①，褚河南谋于赵公无忌、英公②，将以死争③。赵公请先入，褚曰：“太尉④，国之元舅⑤，脱事不如意⑥，使上有恶舅之名，不可。”英公请先入，褚曰：“司空⑦，国之元勋⑧，有不如意，使上有逐良臣之名，不可。遂良出自草茅⑨，无汗马之功⑩，蒙先帝殊遇⑪，以有今日。自当不讳之时⑫，躬奉遗诏⑬，若不效其愚衷⑭，何以下见先帝？”揖二公而入。帝深纳其言，事遂中寝⑮。

【注释】

①高宗立武后：本条采录自《隋唐嘉话》。

②褚河南：即褚遂良，因其曾封河南郡公，故称。

③争：此字原书作“诤”。

④太尉：这里指长孙无忌。高宗即位，长孙无忌进拜太尉、仍同中书门下三品，与褚遂良悉心奉国，故永徽之政有贞观风。后因反对高宗立武则天为后，受诬陷流放黔州，被迫自缢而死。

⑤元舅：长舅。此处是说长孙无忌为唐高宗的亲舅舅。

⑥脱：倘若，或许。

⑦司空：这里指李。李受遗诏辅高宗，仕至尚书左仆射，进为司空。

⑧元勋：有极大功绩的人。

⑨草茅：草野，民间。多与“朝廷”相对。

⑩汗马之功：谓战功。

⑪殊遇：特殊的恩遇。多指帝王的恩宠、信任。

⑫不讳：死亡的婉辞。《汉书·丙吉传》：“君即有不讳，谁可以自代者？”颜师古注：“不讳，言死不可复言也。”

⑬遗诏：皇帝临终时所发的诏书。

⑭愚衷：谦称自己的心愿、情怀。

⑮中寝：犹中止，停止。

【译文】

唐高宗想要立武氏为后，褚遂良和长孙无忌、李谋划，将要以死劝谏。长孙无忌请求首先入宫进谏，褚遂良说：“太尉，是皇帝的长舅，倘若事情不如意，会让皇帝有厌恶舅舅的名声，不可以这样做。”李请求首先进谏，褚遂良说：“司空是对国家有极大贡献的人，如果有不如意的地方，会让皇帝有驱逐良臣的恶名，不可以这样做。我出身民间，没有战功，蒙受先帝特殊的恩遇，才有了今天。自然应当在快入土之时，亲自奉行先帝的遗诏，假如没有尽力完成心愿，拿什么去地下面见先帝？”他给两人行拱手礼后就入宫诤谏。高宗采纳了褚遂良的谏言，立武氏为后这件事就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