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锈蚀齿轮

我蹲在陈默的工作台底下捡螺丝钉时，闻到了他衬衫上的第五种香水味。古龙水混着虹之玉的腥甜，像极了我们初见那晚便利店门口的潮湿雾气。那些散落的齿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突然想起他说过，每个零件都对应着某个被撕裂的夜晚。

“别碰那个。“他的影子突然罩住我，手指悬在我耳后三厘米处。我数着他袖口滴落的虹之玉汁液，第三滴落在我的锁骨上，烫得像是要烙进皮肤。

老周撞开门时带进的海风里裹着铁锈味。他手臂的船锚纹身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绿，像深夜酒吧的霓虹招牌。那个防水筒滚到我脚边时，我认出了筒身的裂痕——和父亲工具箱里装婚戒的盒子一模一样。

“你妈当年抱着你跳楼时，“陈默用手术刀剖开筒体的动作像在解剖往事，“身上就带着这个。“

怀表盖弹开的瞬间，我的虹膜扫描锁突然报警。表盘玻璃下嵌着的婴儿照在剧烈呼吸中浮现出血丝，我这才发现照片是用我的干细胞培育的相纸。陈默的扳手砸在防弹玻璃上，裂纹正好分割开母亲微笑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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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侨律师的定制皮鞋踩住我散落的速写本时，我正在数他西装袖扣的齿轮数量。十二枚，正好对应我腕表逆转的月份数。他的钢笔尖戳在我签过典当协议的虎口：“林小姐，令堂当年可是自愿签的克隆协议。“

我盯着合同上“实验体043号“的钢印，突然想起搬家那日陈默擦拭画具箱的专注。那些德国进口的松鼠毛画笔，原是用来描摹我基因图谱的工具。

“你的心跳不是爱情，“陈默扯开领带时的青筋让我想起台风夜他撞开卷帘门的模样，“是校准时光机的节拍器。“

警报声炸响时，我腕表的齿轮突然逆向飞旋。三百六十五枚零件在律师脸上拼出母亲坠楼的日期，他的惨叫与百货大楼监控视频里的风声重叠。陈默的白大褂被虹之玉汁液染成淡金，像我们被困在便利店雨夜时，那把伞折射的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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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陈默的加密文件里看见自己诞生的全过程。1998年4月7日的暴雨夜，母亲抱着克隆舱冲进顶楼时，裙摆上还沾着专利局的碎纸屑。她将婴儿塞给陈父的姿势，和我典当金镯时把票据藏进内衣夹层如出一辙。

“他们需要你的心脏共振频率。“陈默的激光笔圈出视频里的基因链，那些螺旋结构与拍卖图录上的双陀飞轮严丝合缝。我的指甲抠进他手臂的月牙疤，那里渗出的血珠正被虹之玉藤蔓疯狂吮吸。

培养舱玻璃映出另一个我，胸口的齿轮心脏倒转出我们初遇的雨幕。华侨的雇佣兵撞破实验室时，陈默把虹之玉汁液注射进我的静脉，那些乳白色气根瞬间穿透防弹玻璃，在暴徒瞳孔里绽放出1998年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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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进实验室时，我的机械表正在溶解。齿轮化作液态金属爬上华侨的定制西装，将他浇筑成忏悔的雕塑。陈默握着时光装置遥控器的手在发抖，掌纹间还沾着帮我修理画架时的木屑。

“选真相还是未来？“他的呼吸喷在我后颈的胎记上，那里正浮现出母亲留下的基因密码。

我看着监控视频里母亲最后的微笑，突然明白她当年举着法槌砸向专利章时，眼里的光芒不是绝望，而是终于找到完美容器的狂喜。当秒针逆时针扫过3:07的刻度，我按下遥控器的动作比接住初遇那枚硬币还要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