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豹之瞳
2058年6月。
C市上空下着暴雨，机械厂房实验室里亮起两盏幽蓝的瞳孔。
陆群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看着2.2米高的黑色机甲像猎豹般弓起背脊。
电子女声响起：
“黑豹01号验证机第46次测试启动，工作人员请撤离测试区。”
“接住！”
男人按下遥控器，天花板弹射出三十个合金标靶。
黑豹瞬间消失在原地，只在混凝土地面留下蛛网状裂纹。
当第一个标靶开始下坠时，等离子剑刃将它在空中切成两半。
被斩断的标靶内部突然爆炸，热能与机甲表层的纳米光子图层相触时留下淡蓝色的光波。
“光子热能吸收率47%。”
电子女声响起时，黑豹背部的散热鳍片泛起蓝光。
兰林站在防弹玻璃后，指尖无意识抠着保温杯上的卡通贴纸。
全息屏上跳动着实时数据：热能吸收转化率47%，机甲核心温度上升3℃。
“第十七个！”
工程师们的欢呼声被爆炸淹没。
某个标靶在接触刀刃前自爆，破片雨点般砸向机甲。
黑豹迎着弹幕突进，纳米光子涂层在火光中疯狂闪烁，胸甲如同呼吸般起伏——那些高强度纳米陶瓷装甲片正在将冲击能转化为电能。
当最后一个标靶被踩碎时，陆群举起检测仪：
“电量比测试前多了18%！”
“这家伙就是为战斗而生！看看光子图层在夜间的表现。”
兰林刚开口，黑豹突然朝他所在的观测窗扑来。
硕大的躯体在玻璃前骤停，面甲如花瓣般展开，露出一张学徒脸——这个二十岁出头的测试员正嚼着口香糖。
“夜间模式启动。”
少年打了个响指。机甲表面纳米涂层突然变得灰暗，如同变色龙皮肤般将周围光影扭曲，
“听说这是陈博士从深海盲虾的感光细胞获得的灵感...”
“关节压力突破临界值！”
警报声中，兰林的手掌按在全息控制台上，手机界面突然跳出视频通话请求。
陆群看见兰林瞬间松开的眉头，这让他想起大学时期每次陈施琦来看他时，那个总板着的脸突然活过来的模样。
“爸爸的黑豹在干嘛？”
屏幕还没完全亮起，兰岚的声音已经穿透试验场的嘈杂。
她坐在老式藤编摇椅里，脚够不着地，怀里抱着本《少儿量子力学启蒙》，封面上用蜡笔画满了兔子。
兰林把帽檐往后转了半圈，这个动作让监控室的新人们瞪大了眼睛。
“是黑豹在练习深呼吸。”
他屈指敲了敲镜头，黑豹机甲应声抬起右臂行了个族礼，
“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爷爷做的胡萝卜汁全喂给绣球花啦。”
兰岚晃着小白鞋，腕间的的通讯器闪着绿光，
“不过我把钙片藏在草莓酱里吃掉了，就像妈妈以前...”
视频背景中唐雪凝端着安胎药突然站在书房门口，孕妇装口袋露出半截录音笔，她的身体在门缝处留下一大块阴影。
“阿姨的拖鞋换了新款式哦。”
兰岚用绘本挡住嘴小声说，
“这周第三次了。”
黑豹机甲突然发出卡涩的异响，陆群注意到兰林把战术匕首插进了控制台。
“给阿姨送杯热牛奶。”
兰林的声音像在布置战斗任务，
“记得用那个紫色水晶杯。”
小女孩蹦跳着去厨房。
“爸爸，”
兰岚突然抱着温牛奶出现在镜头前，睫毛上还沾着奶沫，
“昨晚我梦见妈妈实验室的保险柜在唱歌。”
兰林正在调整黑豹平衡参数的手指僵住了。他看见唐雪凝的录音笔顶端正抵着门板，把木纹压出浅坑。
“是那首《伊莲的夏天》？”
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
“不，是妈妈常哼的那首...”
兰岚突然踮脚凑近镜头，吊坠的菱角擦过麦克风，试验场所有仪器同时爆出电子杂音。
等声波图恢复正常时，小女孩正指着绘本上的星空画面：
“是妈妈教的《星空之梦》！”
唐雪凝的手指抚摸着孕妇装上的褶皱，她苍白的脸被全息影像的泛光照的发蓝，水晶杯里的牛奶早已凉透。
“夫人，您别着凉了。”
张妈递来毛毯，却被她挥手打翻在地。
唐雪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兰林低沉的嗓音混着试验场的金属轰鸣传来：
“...下周带你去天文馆，今晚让唐姨给你讲故事...”
她猛地关掉录音笔，却撞见玻璃窗上自己扭曲的倒影——四个月身孕的腹部隆起如盾牌，却挡不住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试验场内，黑豹验证机正进行抗干扰测试。
陆群嚼着薄荷糖，看着全息屏上跳动的数据流：
“电磁脉冲强度达到电磁炮级别，这要是普通机甲早成瘫痪了。”
“但它不是普通机甲。”
兰林按下通讯器，
“04号测试员，启动无人机。”
二十岁出头的测试员咧嘴一笑，黑豹突然伏低身躯。
三十架无人机同时开火，黑豹正面突击，纳米陶瓷装甲轻松弹开射来的子弹，将冲击能量吸收至背部的六边形储能模块。
“有效闪避率20%，动能回收率72%，电池温度85摄氏度，机体受损0.1%。”
电子女音。
黑豹在弹雨中突进，右臂弹出热能剑劈开最后一架无人机，工厂响起工程师的欢呼。
林家大院的古董钟敲响七下，兰岚的绘本还摊在爷爷的红木书桌上，《少儿量子力学启蒙》第38页画着夸张的原子模型，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户，在纸页上投下光斑。
“爷爷，快来看这个！”
兰岚跑进花园，金属吊坠在暮色中划出奇异的轨迹。
老人眯起昏花的眼睛，看见那些光点隐约组成了一些类似文字的符号。
试验场的庆功宴弥漫着机油与威士忌的味道。
兰林独自站在露台，黑豹机甲在停机坪上沉睡，雨滴顺着它的面甲滑落，像一道永远不会干涸的泪痕。
智能手环突然震动，唐雪凝发来的胎儿三维影像在雨中闪烁，配文是：“医生说是个男孩。”
他正要回复，警报器突然嘶鸣。
陆群醉醺醺的脸挤进监控画面：
“黑族的侦察卫星过顶！”
黑豹机甲应声启动防御模式，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右臂比标准程序慢了0.3秒。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兰林仰头看见猎户座腰带三星的位置，有三颗人造卫星正在变轨。
他摸出内袋的怀表，表面刻着陈施琦用古代符号创造的文字。
“下个月实战测试提前。”
他的声音惊飞了栖息在机甲肩部的夜枭，
“把它送到赤岭要塞。”
当最后一位工程师离开后，陆群用虹膜解锁了地下层密室——成箱的知鸟2号机甲部件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抓起陈年的伏特加猛灌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