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寸锦寸魂

金陵城暴雨如墨，陆昭歌踏碎「天下文枢」牌坊时，怀中的半截血锦突然灼烧起来。金瞳穿透雨幕，他看见秦淮河倒悬空中，十万织娘冤魂正用云梭缝合天穹裂缝。“阿沅姐的八答晕锦在指引...“

少年话音戛然而止，脚下「青石板」突然翻转为织布机筘片。整条贡院街的「三梭罗」地衣腾空而起，将他裹成蚕茧吊在斗栱间。“程家墨魄，配上天孙织魂，倒是绝佳祭品。“

云锦娘踩着「落金线」从天而降，手中「织金妆花罗」映出恐怖画面——阿沅被钉在千机城浑天仪上，金蚕正从她耳道钻进颅骨。陆昭歌的墨筋在皮下爆出松烟香：“你敢动她！“

「大木作·井字藻！」

鲁班尺引动斗栱变形，却见云锦娘轻抖妆花罗，所有木构件突然编织成经线。少年瞳孔骤缩：这妖妇竟将《营造法式》化作了织锦纹样！“让你尝尝「经天纬地」的滋味。“

云锦娘弹指射出五色纬线，陆昭歌闪避时左肩被「片金线」穿透。更恐怖的是，伤口流出的墨血竟被金线吸收，在空中织出他的生辰八字。“墨规·千丝缚！“

少年蘸血画符，却发现墨迹全被云锦吸收。整条秦淮河突然变成巨型绦丝，每滴雨珠都带着「桃花坞」染料的剧毒。“在云锦祖地玩墨？“

云锦娘嗤笑甩出「扁金绞线」，陆昭歌的金蚕右眼突然刺痛。他看见千万蚕娘冤魂在雨水中哀嚎——这些正是被活取丝腺的「天蚕宿主」！「咔嚓！」

陆昭歌自断右臂挣脱绞线，墨血喷溅处绽开「缠枝牡丹」锦纹。云锦娘脸色骤变：“你竟用墨魄唤醒「寸锦寸魂」禁术！“少年踉跄落地，断臂处金蚕丝疯长成新肢。他抚过雨中牡丹锦，每片花瓣都映出阿沅被折磨的画面：“你们用织女魂魄养金蚕？““她们该荣幸成为天衣的一部分。“

云锦娘展开十二米「孔雀妆花纱」，无数蚕娘骸骨从纬线跌落。陆昭歌突然暴起，新生的金蚕肢刺穿妆花纱，却陷入更恐怖的杀局——这匹云锦里藏着洪武年间的「血经残卷」！“墨道·往生书！“

血经文字化作锁链缠住金蚕肢，陆昭歌惊觉记忆被疯狂抽取。云锦娘抚摸着显现画面的经线狂笑：“原来程家灭门夜，是那盲女用云锦裹住墨魄鼎！“记忆洪流中，陆昭歌看见八岁的阿沅在火场撕开襦裙。她将绣着「四合如意」的内衬裹住鼎耳，自己后背却被飞溅的墨灵蚀出白骨。“阿沅姐的疤...是为我挡的？“

少年突然不再抵抗，任由血经锁链刺穿心脏。云锦娘凑近抽取记忆时，他右眼金蚕突然振翅——那根本不是蚕，是阿沅用睫毛炼化的「破界虻」！「噗嗤！」

毒虻刺入云锦娘眉心，她惨叫撕开面皮，露出里面「织金罗」质地的真容。陆昭歌趁机扯断血经锁链，墨魄顺着金蚕丝灌入地脉。“你找死！“

云锦娘暴怒甩出「盘绦纹」金线，整座金陵城的云锦突然收缩。陆昭歌却在金线合拢前，将鲁班尺插入「元宝街」地缝——那里埋着永乐年间的「织造局镇物」！大地震颤着裂开织锦纹路，陆昭歌随镇物铜鼎坠入地宫。腐臭的蚕尸堆中，他看见阿沅十七岁时的「挑花结本」——那是云锦匠人最珍贵的纹样图谱，此刻正用血丝绣着「丙寅年七夕」。“阿沅姐十年前就在准备？“

少年触摸血绣突然通感，看见阿沅在千机城地牢用指甲刻图。她的十指白骨外露，却坚持用经线密码传递：【歌儿，墨魄鼎要吞够七宗血】头顶传来云锦娘的尖啸。陆昭歌握紧铜鼎耳，发现内侧刻着「以魂饲蚕，以魄养经」的祭文。他突然明白阿沅的布局——她要用七宗主性命完成「天衣无缝」大阵，反向封印墨魄鼎！“原来你早算到这一步...“

少年割开双臂浇灌铜鼎，墨血唤醒洪武年间封存的十万织魂。当地宫穹顶被云锦娘击穿时，他身后已然立起六丈高的「织圣黄道婆」虚影。“不可能！“

云锦娘疯狂甩出本命金蚕，却见黄道婆虚影轻抚「踞织机」。那些被奴役的蚕娘冤魂突然反噬，将云锦娘的金蚕啃食殆尽。“天孙织锦术不是杀戮工具。“

陆昭歌踏着织圣虚影升空，整座金陵城的云锦突然倒卷。云锦娘在经线风暴中皮肉剥离，最后时刻尖叫：“墨门已唤醒《墨薮》十二尸！你逃不...“话音未落，她的魂魄被吸入「挑花结本」。陆昭歌落地翻开血绣图谱，新显现的纹路指向洛阳「三彩窑」——那里封印着墨家初代钜子的尸身。暴雨初歇，陆昭歌抱着云锦娘遗留的「月华裙」走向秦淮河。金瞳映出裙裾间密织的蚕娘残魂，他咬破指尖在河面画出「往生纹」。“诸位姑娘，回家了。“

十万织魂化作流萤升空，其中几缕萦绕少年不肯离去。他轻触荧光，听见阿沅十四岁的声音：【歌儿，等攒够钱就给你娶媳妇】泪珠砸碎河面倒影时，怀中的「挑花结本」突然发烫。最新显现的血纹显示，阿沅正在洛阳北邙山下的唐三彩作坊，用最后生机镇压《墨薮》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