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歙血悬针

风雨廊桥在雷暴中如巨龙弓背，陆昭歌踏碎「倒挂楣」跃上桥顶。十八盏「料丝灯」突然自燃，映出桥身密密麻麻的徽州木雕——那些百子图里的孩童，眼眶都嵌着带血的歙砚！“程家孽种配不上墨魄鼎。“

阴恻男声从「叠涩拱」传来，青衫文士手持「罗小华」墨锭轻敲栏杆。他脚下水浪翻涌，竟是用徽州漆器拼接的「犀皮履」在操控暗流。陆昭歌的金瞳刺痛：“漆器控水术...你是汪近圣传人？“

他暗中用鲁班尺丈量桥面，发现「鹊尾桥」结构被改成了杀人机关——每块石板下都藏着「漆砂砚」磨制的刀片。文士甩袖震飞「美人靠」：“墨门七宗都在找你。“

断裂的木雕突然活化，数十个「百子傀儡」爬出桥缝。它们口吐松烟墨汁，在空中凝成「方瑞生」的《墨海》书页。“墨禁·典刑录！“

书页翻动如铡刀，陆昭歌腾挪间被削去半截衣袖。金蚕丝自动护主编织云锦，却被墨汁腐蚀出破洞。他猛然想起阿沅补衣时的嗔怪：【金蚕最怕漆毒，你可记牢了】“阿沅姐...“

少年突然将鲁班尺插入「分水金刚墙」，整座廊桥剧烈震颤。文士脚下的「犀皮履」突然龟裂，露出里面浸泡的「歙州苎麻」——正是程家墨坊的标记！“你盗用我程家「水捶法」制履？“

陆昭歌暴怒催动墨魄，胸前的八宝纹渗出金汁。文士冷笑掐诀，百子傀儡突然撕开肚皮，露出体内「超顶漆烟」墨芯。“程家墨术，本该属于墨门！“

墨芯遇水爆炸，漫天毒雾凝成「程君房」的虚影。陆昭歌看着与养父一模一样的幻象挥刀斩来，竟忘了躲避。「噗嗤——」

歙砚刀透胸而过时，少年在血雾中看见真实记忆：养父将墨魄鼎钥匙塞进他喉咙，自己却被「漆烟锁魂阵」绞碎。“父亲！！“

陆昭歌的嘶吼震碎幻象，金瞳首次完整显现「墨脉通感」。文士惊觉手中墨锭开始融化，自己皮下浮现出程家独有的「松纹墨筋」。“你对我做了什么！“

“物归原主。“少年沾血画符，文士的「漆皮」层层剥落，露出里面蠕动的墨灵——竟是程家二十年前失踪的制墨工！暴雨冲刷着「三阶礅」上的血迹。陆昭歌扯断缠颈的苎麻纤维，发现每根麻丝都刻着微雕《程氏墨苑》。当他读到「七月初七墨神祭」章节时，桥下突然传来金蚕丝崩断的脆响。“阿沅的气息！“

少年纵身跃下「敞肩拱」，却在半空被「鱼沼飞梁」困住。青石板上浮起歙县水系图，每条河流都变成了带倒刺的墨线。“墨门七宗，恭迎墨魄归位。“

七道身影从「象眼壁」走出，手中分别持着徽墨、歙砚、宣纸、湖笔、罗盘、漆器和云锦。为首的云锦娘抖开「天华缎」，上面织着阿沅被挖眼的血腥画面。陆昭歌的鲁班尺突然发烫：“你们把阿沅...“

“这盲女的血，可是养墨魄的好材料。“云锦娘轻笑弹指，缎面浮现阿沅悬在千机城的画面。她空洞的眼窝里，两只金蚕正在结茧。少年全身墨筋暴起：“我要把你们碾成墨渣！“

「大木作·九脊顶！」

鲁班尺引动墨魄鼎残留灵力，整座廊桥的「月梁」突然扭曲成爪。云锦娘却将天华缎抛向空中，蚕丝精准缠住每根梁柱。“让你见识真正的「天孙织锦术」！“

七大宗主同时结印，风雨廊桥开始折叠重组。陆昭歌眼睁睁看着「排洪券洞」变成绞肉机，歙砚刀片从「望柱」疯狂喷射。绝境中，怀里的琉璃耳坠突然发烫。少年福至心灵地咬破耳坠，金蚕王幼虫破茧而出——那竟是阿沅用自己瞳仁炼化的本命蛊！“阿沅姐...把你的眼睛给我？“

陆昭歌颤抖着让幼虫钻入金瞳。刹那间，他看见千里之外千机城顶端的青铜浑象，以及被困在「织天茧」里的阿沅。「咔嚓——」

幼虫啃穿空间结界，少年在众人惊骇目光中化虹而逝。云锦娘撕碎天华缎尖叫：“他用了「金蚕破界」！快追！“千机城地底，阿沅在剧痛中感应到血脉牵动。她摸索着被金蚕丝缝死的眼皮，轻声哼起陆昭歌幼时最爱的织锦谣：“七簇丝，八宝线，九重天上裁云绢...“

锁链突然收紧，青铜浑象投射出陆昭歌浑身浴血的身影。阿沅「看」到少年右眼变成琥珀色，正沿着金蚕丝劈开的时空裂缝狂奔。“傻孩子...“

她笑着咳出血沫，指尖在锁链上勾出云锦暗纹。当「四合如意纹」完成时，整座千机城的地基开始松动——那是她被困十年间，用头发在岩层织就的「崩山锦」！陆昭歌撞破空间壁障时，千机城正在崩塌。他金瞳穿透烟尘，看见阿沅用最后力气编织「经天纬地」大阵。“阿沅姐！“

少年甩出鲁班尺击碎浑象，却见阿沅突然扯断心口金蚕丝。磅礴灵力注入他体内，代价是她全身浮现「织命纹」——天孙织女族的死咒！“歌儿记住...“

阿沅在坠落中比着织锦手势，那是教他认针法的暗语：【经线为誓，纬线为约】

陆昭歌疯狂下冲，却只抓住半截染血的「八答晕锦」。云层深处传来墨门追兵的狞笑，青铜浑象碎片显现新坐标：【丙寅年七夕，金陵云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