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活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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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漕帮血斗(永乐元年九月)

江水的寒意浸透骨髓时,我攀住漕船锚链,学水獭般用嘴呼吸。这是《洗冤录》记载的“龟息泅渡法“,鼻孔外翻可防呛水。船尾荡下的夜香桶里飘着馊饭,我捞起半块黍饼塞进裤裆——在水里泡软的干粮能保三日不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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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混舱**

船板下的运盐夹层弥漫着卤气,三十多个逃籍流民像沙丁鱼般挤着。我邻座的老盐枭正在腿上搓盐硝,这是防治水锈病的土方。《漕河医方》记载,漕工多用此法,却不知硝石遇汗生成亚硝酸盐会慢性中毒。

“小崽子哪路的?“他独眼里闪着凶光。我亮出驼子给的半块鱼符,暗处突然伸出只生满疮的手:“对符!“

船梆声恰在此时响起,漕丁举着火把来查舱。我趁机将鱼符按在舱壁苔藓上,青苔的黏液竟显露出另半块符纹——这是丐帮的“青蚨显影术“,用江藻汁水做显色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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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对符**

货舱底层的暗格里,漕帮账房捏着两半鱼符的手在抖。符纹在桐油灯下严丝合缝,刻的却是“甲字叁佰陆拾柒号“,正是去年沉没的官盐船编号。

“雷老大的船...“账房突然掐住我脖子,“说!符主人在哪?“

我憋着气指指头顶,甲板正传来净街虎的喝问声。这招“驱虎吞狼“见效了——账房甩出飞爪勾住舷窗,将我踹进江中前塞来个油布包:“带给清江浦马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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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沉盐**

泡在江心的我解开油布,里面是漕帮的私盐账册。永乐元年的盐引编号旁,竟盖着建文朝户部的暗记。这要命的证据,足够让整船人凌迟。

上游漂来具浮尸,我扒下他的皂隶服裹身。这是应天府的快班衙役,胸口的箭伤呈倒刺状——净街虎的透甲锥所为。尸体怀中的海捕文书露出半角,画影图形正是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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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闯关**

清江浦闸口的盘查比预想严苛。漕兵用丈许长的铁签捅盐包,这是防私货的“透骨签“。我混在纤夫里拉套索,脚踝的旧伤被麻绳磨得见骨。

“马三爷要见你。“突然有双铁钳似的手扣住我肩。转头看见个疤面汉子,他腰间别着的分水刺刻着“壬午年造“,正是建文四年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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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盐市**

清江浦黑市的早市正开张,二十八个盐垛用苇席遮着暗号。马三爷的盐铺挂着“晋泰昌“幌子,柜台上摆的却不是盐,而是七盏人牙做的油灯——这是私盐贩子的“七星灯“,每颗牙代表灭过一个官差。

“驼子的东西?“马三爷的烟杆敲碎油灯,灯油里浮出粒蜡丸。剖开是张血写的名单,首行赫然是“兵科给事中张昺“——三个月前被我撞见游街的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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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火并**

净街虎的绣春刀劈开盐垛时,我正缩在盐池里腌伤口。马三爷的私兵放出毒盐烟,这是用砒霜炒制的阴招。《漕运禁例》明文记载“凡以毒护盐者,枭首示众“,但此刻满街都是咳血的漕兵。

我趁乱摸向码头,却撞见个意想不到的人——张昺的遗孀正被押上囚车!她腕间的淤痕呈交叉状,正是诏狱特有的“阴阳缚“。更惊心的是她怀中的婴孩,襁褓上绣着东宫云雁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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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渡劫**

抢来的舢板在闸口打转时,我撕开襁褓取出玉玦。这是太子府的信物,背面阴刻的“允“字指建文帝朱允炆。江面突然升起拦索,净街虎的箭雨钉穿船板。

“逆党授首!“他的马跃过江堤,三棱透甲锥直刺后心。我翻身滚入泄洪口,湍流将玉玦冲走的刹那,看见张昺遗孀被斩落的头颅——她最后的唇语是“灵谷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