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喂猪
“从现在开始!你每个月的工资降到三刀!剩下的所有钱全部属于我!什么时候你把这该死的修车钱还完什么时候给我脱下衣服滚蛋!而这笔数目将是他妈的四百美刀!”
顾言之闻言就是火了:“这车的里程数都快赶上长城了!你要卖我四百美刀!”
詹姆斯则是丝毫不让的贴的更近,近到顾言之甚至都看到了他颤动的小舌头:“不是卖给你而是你他妈的欠我的!现在要么老老实实给我滚出去赚钱!要么我立刻去叫巡捕来看看你这个混蛋把我的车弄成了什么样子!”
顾言之张了张嘴,却也只能狠狠的一咬牙!
不能叫巡捕,就这满车枪眼顾言之怎么跟人家解释?
巡捕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无辜的出租车司机,他们根本就查不到温修智温修礼身上甚至根本就不会去查!
这些阿美巡捕的执法力度和温度顾言之在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深刻体会到了………
当时如果不是顾言之手上那块未婚妻送的生日礼物瑞士名表的话,没准儿就真的要吃一辈子牢饭了!
因此顾言之只能是低头沉默许久,方才是摊摊手:“如你所愿,老板!”
“很好,现在给我滚出去赚钱!”
顾言之转头上了一辆刚刚开给他的新车,最后看了一眼冲他啐了口浓痰的老板之后,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沮丧的开车上了街。
停在街道上的顾言之愁容满面的靠在座位上,不时的发出两声哀叹………
三刀,交完每个月的房租之后撑死了手头还剩两刀五十美分,两刀五十美分………他能买一百根好时巧克力………
一个月吃一百根好时?闹呢?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的顾言之无奈的驱车上街,此时只能寄希望于多拉些客人,最起码每天能收点儿小费混个温饱吧!
顾言之想着,便是驱车在城内转悠了起来。
没过多久顾言之眼前一亮,见街边有个女孩儿正在招手,刚想驱车上前,却见一辆出租车直接别了过来,开车的司机冲顾言之呲着大牙乐了乐,直接冲上去抢了这一单。
顾言之无奈的冲他摆摆手,只能是继续开车转悠了起来。
转悠了一上午,方才在接近中午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老夫人正在招手,这次倒是没人跟顾言之抢了。
顾言之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老夫人面前,等她上了车之后便是露出了职业微笑:“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去哪儿?”
“圣玛丽大教堂。”
“好的,那我们马上就要开车了,请您坐好………”
“安静!只是,开你的车!就这样!”
顾言之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然而开出去没多久,身后的老夫人又是开口道:“把收音机关掉!我说,安静!”
顾言之急忙伸出手将电台中正在播放的奥黛丽的歌曲给关掉了。
老夫人嘟嘟囔囔的低声骂着:“真是………不像话!这样的东西难道也能称之为音乐吗?现在的人们到底是怎么了?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能唱出来,主啊,在我年轻的时候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就该当成女巫给活活烧死!”
顾言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额,您说的是,只是,可能,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更喜欢这些流行的爵士乐多一些………”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闭上嘴开你的车!我的天呐,这个国家的年轻人到底都怎么了?连专心做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到!”
顾言之不说话了,车很快开到了大教堂:“今天好像并不是礼拜日,需要我帮您叫修女们来接您吗?”
“给你年轻人,小费就免了,只是一句比小费更重要的人生忠告,专心做好你的事情!”
顾言之:“………”
我能选择要小费吗?
拉完了这一单之后因为看着时间也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了,顾言之也就没有再转悠了,转而向一家熟悉的华人饭馆开去。
这家店没开在唐人街,因为店面很小,也只是做些豆浆油条包子之类的快餐,很多做苦工的明国人中午都是来这里吃饭的。
唐人街,他们消费不起………
虽然唐人街也有类似的店铺,但是那些店铺背后都是“有人”的,而类似这种苍蝇馆子除非是在唐人街住了几代人的“老街坊”,否则普通人开在唐人街连月例钱都交不起。
得益于这个时代大明的强盛,所以这个时间线的唐人街规模和档次也比顾言之印象中的那个唐人街要强上不少,原本抱团取暖的性质,自然也就变成了华人街区的意思了。
至于为什么还叫唐人街而不叫明人街,已经无从考证,口口相传的是之前的确叫过一段时间明人街。
后来阿美的一任总统是个中华迷,觉得这样对大明的皇帝很不尊重,因此为了避讳改成了唐人街。
毕竟大唐也很强盛,并且唐都没了,叫唐人街也就无所谓了。
虽然出海的明人并不多,但是也因此在阿美的社会地位中并不是特别的低,倒是没有另外一个时间线那种东亚病夫三等居民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之前那些意大利人和詹姆斯都骂他们是“明处罗”………就算是地位再高,终究民间也互相鄙夷不是,猪猡的音译。
根据顾言之的了解,早期很多殖民者跑去东南亚抓劳工过来,称之为“猪猡”“猪仔”。
后来明人过来务工之后,白人又分不清黄人,也可能是分得清,故意将同样傲慢的天朝上民归类于“猪猡”甚至特意加上了个明字,以此来羞辱明人。
明人出海时间晚,又勤劳肯干,胆大心细,所以抢了很多白人的岗位,甚至占据了大部分精英阶层的位置。
打又打不过,难道还不许人家嘴炮两句了?
所以在阿美的明人除了来的晚,或是如顾言之这样的,基本上过的其实还是不错的。
那么自然是开在明人居住的地方,才会生意更好也更安全,相对的自然成本也就高了不少。
这家包子店是一个老头儿和女儿开的,父女俩属于三代移民了,早在将近百年之前祖先就从福建出发过来做生意了。
他们家的东西便宜量大,又合明人的胃口,所以很多明人如顾言之这样的出租车司机,或是码头苦工之类的,下了工之后就过来搓一顿。
而这一次顾言之走到饭馆门口之后犹豫了一下,却是转头向着街对面的商店走去。
没多长时间之后,顾言之便抱着一大袋黑麦面包回到了车上。
靠在坐垫上,拧开了水壶,就着水壶里带着几分铁锈味的自来水吃了起来。
他倒是想喝好水,然而这年头的屈臣氏矿泉水卖五美分一瓶,比特么可口可乐都贵!
对付一口得了!嘛锈不绣的,就当是有味儿了!
顾言之抻着脖子把比榆树皮还难以下咽的黑麦面包强行吞进了肚子里面,自哀自怜的摇摇头:“这玩意儿搁老家就是喂猪的………”
“什么喂猪?谁要喂猪?你啊?我咋不知道你准备入赘当地农场了?”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伙子两只手抓着车顶直接从车窗内钻了进来,没戴帽子,干净利落的小寸头,眉眼之中一股子英气,浓眉大眼,属于班上的坏小子那种类型的。
亨利领的半袖造的上面满是油污,下面穿着棕色工靴和看不出颜色姑且算是黄灰色的工装裤,一屁股坐到了顾言之的身边,冲他傻笑着。
顾言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从车座下面下掏出了一个大概罐装可乐一样大小的铁桶,上面画着两个明国女人的年画,旁边一个硕大的“囍”字。
“红双喜!哥,你真给我整来了!”
小伙子兴奋的打开了铁罐,从里面抽出了两支递给了顾言之一支,摸了摸裤兜找到了一盒皱皱巴巴的火柴,先给顾言之护着火点上了,这方才是给自己点上了猛吸一口:“呼!”
瘫坐在了车座上对顾言之傻笑着:“还得是这味对………咱们家的烟比这洋鬼子的玩意儿强多了!”
因为国际贸易,明国产的香烟在这边占据了很大的份额,洋人做的低端香烟很少,因为比不过量大物美的明国烟和亚洲香烟,只有有钱人才消费得起中高端的洋烟。
如之前温修礼递给顾言之的那根好彩,他们哪是不想抽?只是抽不起而已………
这小伙子叫赵翼飞,跟他一艘船来的,只不过他是做苦工一路在船上打工抵船票来的。
当时衣着光鲜的顾言之刚穿越过来,因为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准备跳船来着,是在码头上卸货的赵翼飞跳下海把他拉上去的。
“挺大个汉子,咋说想不开就想不开了?”
顾言之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面就是赵翼飞那爽朗的笑容,后来也是赵翼飞打工照顾了顾言之一段时间,才让顾言之重新振作起来的。
赵翼飞才十八岁,比顾言之小两岁,所以管他叫哥,俩人一直互帮互助,才挺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