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拼一把
“好！”
马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躁动的人群。
片刻后，右手高高扬起，猛地一挥，如同指挥千军万马一般，大声厉喝道：
“如今总兵周尚文周将军正率兵与鞑靼在沙河堡展开生死决战！”
“本将军决定要亲率我部精锐之师从侧翼对鞑靼大军发起进攻，定要将这群恶贼杀得片甲不留！让他们知道我大明仁义之师的厉害！”
“因此，本将军殷切期望诸位将士能够不辞辛劳、勤奋刻苦地操练武艺……”
“待到上阵杀敌之时，务必勇往直前，以赫赫战功报效君父，为国家和百姓立下不世之功！”
说到此处，马芳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而后又继续沉声说道：
“想必诸位也都清楚，那辽阔无垠的草原上牛羊成群……这帮可恶的草原鞑子竟敢来抢夺我们辛苦种植的粮食。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冲进他们的领地，抢夺那些肥美的牛羊呢！”
最后，马芳振臂高呼：“寇可往，我亦可往！”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呼喊声。
“寇可往，我亦可往！”
“将军真是好气魄啊！”
“没错！他们能闯进咱们的地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难道就怕了不成？咱们也要杀进漠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就是！大家都是人，谁比谁少两条腿啊？！我堂堂汉家子弟，岂会输给那帮蛮夷之辈！”
“……”
一时间，群情激昂，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骏马飞驰踏草原，英雄无畏战沙场！
不得不说，这马芳确实很会做战前动员工作。
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说下来，众将士斗志昂扬。
除了通过鼓舞士气来抢下更多的战功人头之外，马芳此番还有着更深层次的目的——
那就是凭借赫赫军功向皇帝和朝廷证明自己完全有资格成为三大营中的精锐之师！
此时，朱厚熜收回了落在马芳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一旁的李直，蓦然沉声问道：“李将军以为我军的战斗力究竟如何？”
“回大人的话，我军平日里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而且军中配备的武器也是多种多样，有弓箭、长枪、刀盾、火铳……”
“此外，我军各级将领皆是身经百战，拥有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
李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将这些情况一一禀报给了朱厚熜，言语之间透露出满满的自信。
“嗯。”
朱厚熜不可否认地点点头，笑吟吟地看着李直。
那边将侵吞军饷的事情……你怎么不说了？
你该不会也是利益既得者吧……
朱厚熜收起笑容，淡淡说了一句，“依你之见，我军真能荡平漠北么？”
“……”
李直一怔，浑身有些不自在，你就不能换个其他话题问问嘛……
明军能不能荡平漠北不好说，但是迷失其中却是不争的事实。
遥想当年，成祖皇帝朱棣雄才大略，先后五次御驾亲征漠北，但即便是如此强大的阵容，依然未能寻到敌军的巢穴所在，几乎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且看那马芳，不过区区一介边将罢了，其才能和威望与昔日的永乐大帝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可即便如此，他竟然还口出狂言，扬言要一举荡平草原……
呵，这岂不是痴人说梦吗？！
李直心中虽对马芳的豪言壮语不以为然，但也深知此时万万不可直言驳斥，以免扰乱军心。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
一念及此，李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脸上摆出一副无比认真严肃的神情，说道：“我大明将士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堪称天下无敌之师！”
“好一个天下无敌！”
听到这话，朱厚熜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李将军，到时候杀尽漠北百万兵……可就得仰仗将军你大显神威了。”
闻言，李直不禁愣住了。
而后咬牙说道：“为将之责，理应马革裹尸！”
“万大人，请。”
正在此时，马芳不知何时已悄然凑近前来，朝着朱厚熜微微一笑，旋即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而行走向营帐，李直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朱厚熜忽然转头看向马芳，面色凝重地问道：“将军此次出征，不知打算率领多少人马前往？”
话音一落，马芳脸上闪过一丝认真之色，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本将军计划带领八万将士出征。”
八万兵马？！
朱厚熜心头猛地一紧。
整个大同卫所的兵力总共也才不过十七八万之数而已。
前些日子，大同总兵周尚文刚带走了一半的兵力。
而今马芳又想带走一半……这是真要玩一把大的不成？
沉默片刻之后，朱厚熜轻声说了一句：“将军此举……是想要一将功成万骨枯么？”
“嗯。”马芳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回应道，“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若能一战成功，必可保边疆数年安宁。”
朱厚熜见马芳心意已决，倒也不想打击他。
另外，他还想看看明军的实力到底如何。
但是，马芳带走这么多的兵马有些不妥当。
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可不好收场。
一念及此，朱厚熜直直地盯着他，沉声道：“倘若将军率如此众多的兵马倾巢而出，万一鞑靼趁虚而入，突袭大同城......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呢！”
“绝无可能！”马芳用力地摆了摆手，斩钉截铁地反驳道，“那鞑靼的二十万大军如今都屯驻于沙河堡，他们又哪能凭空变出多余的兵力前来偷袭大同？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将军一心一意为了君父和这万里河山，令人倍感欣慰……”朱厚熜一脸严肃，目光如炬地直视着马芳，沉声道。
“但是身为一军将帅，理应通晓各种用兵之道与战术谋略，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晓吧？”
马芳眉头紧皱，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万大人！你说的这些情况只是你的假设而已……没有任何依据。另外，这里我说了算！”
马芳知道此次出征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迈向辉煌人生、成就丰功伟业的绝佳契机。
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轻言放弃！
若此战成功，自己必将名垂青史，成为如同成祖皇帝那般威震天下的英雄豪杰。
可倘若不幸战败，大不了落得个临阵脱逃或是战死疆场的结局罢了。
横竖都是一条命，倒不如豁出去拼一把！
博他一个“封狼居胥”的历史成就！
朱厚熜自然早已洞悉了马芳内心的真实想法。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索性也就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发问道：“那么依将军之见，此次出兵究竟有几分胜算？”
闻言，马芳昂首挺胸，义正辞严地回答道：“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绝对的胜利者，但我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最终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