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礼山关
大别山与桐柏山之间的礼山关(注)上。
二千申州军看着关下日益增长的义军数量,终于反应过来了,原先的义军不过是虚张声势啊!
要是当时鼓起勇气,率二千人马奋力一击,未必就不能击败义军之前牵制的一千人马啊!
为将者,不说能大胜,哪怕是取得小胜,也能成为晋升之资,在同僚面前说话也能大声一点。
关隘虽然能成为屏障,但形势不容乐观。
礼山关虽然险要,史上也几度易手。
这么说吧,天下没有攻不破的雄关。
问题的关键在于,义军的增兵,已经说明了安州的陷落。
仅凭礼山关一隅,对抗义军雄师?
哪怕副将段干非我再有信心,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守住礼山关了。
“段干副将,安州沦陷,嗣安王战死,副将盖安民战死,驰援的太子左卫率副率呼延炽战死,长史梁破军被擒。”
都尉房之龙凝重地开口。
好端端,局势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啊!
段干非我苦笑:“准备应战吧。”
安州入申州,除了礼山关,还有黄岘关、平靖关可走,但那两处地势更狭窄。
房之龙嘟囔:“我要是义军,一定撇开礼山关不走,从光州绕行至申州罗山县。”
段干非我没接话。
兵马镇守礼山关,关隘还在就行,谁管义军绕不绕行?
你就说礼山关还在不在吧?
到达礼山关下的义军人马,总数过不过五千。
不是义军没有兵力了,是再多也摆不开。
双方连废话都没一句,直接互掷炮石、弩箭对射,轒轀车、尖头轳护着辅兵负土堆坡。
转为正兵队正的黄罴,打量着两侧的山势,眼珠子来回转动,随即微微摇头。
大别山、桐柏山的石头太多,想挖掘出地道,难度大不说,费的时间绝对长到受不了。
“两边的山势虽然陡峭,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攀爬。”姜仲久估摸了一下。
“人能勉强爬过去,兵甲呢?辎重呢?”主持这次战事的安薪并不认同这主意。
大别山与桐柏山要是那么好翻越,礼山关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轒轀车将药包堆积到关门,盾牌防住了门洞刺出的枪锋,震耳欲聋的爆炸让关门摇晃,露出里头堆积的土石。
炮石呼啸,砸到关上的笓篱战格,伤害没有想像中大。
“有点意思。”安薪让麾下按部就班地攻击,丙府的老兵念念有词地计算着风向。
山谷之中,风力普遍比其他地方大一些。
一盏盏孔明灯在日光中升起,光芒黯淡到几乎可以忽略。
孔明灯顺着南风晃晃悠悠飞到关上,一盏盏往下跌落,存储在其中的火药迅速燃烧,笓篱战格因此付之一炬!
段干非我目瞪口呆,想不到仗还能这么打。
“粮仓!”
房之龙一声惊叫,带人奔向隐蔽处的粮仓。
粮仓是最容易着火的地方,没有之一。
孔明灯打法最恶毒的一点在于,成百上千的孔明灯落下,怎么也会点燃一些致命的火焰。
关隘内不仅生活着兵丁,还有一些家眷,毕竟浆洗之类的活总要有人去做。
几处民房已经着了火,木质的屋顶、茅草屋已经燃起,家眷们徒劳地泼水。
“先把隔离地段弄出来!”
房之龙喝了一声,脚步却没停顿。
一个粮仓的边缘,冒起了浓烟,房之龙率兵铲起砂土,将着火处掩盖,残余的烟雾袅袅。
兵丁们一张脸黑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相视无言。
这只是义军的下马威而已,能放这些孔明灯,就可以放出蝗虫一般密集的数量。
想想孔明灯铺天盖地的掉落,那种场景让人不寒而栗。
关隘内,灰烬与沙土混合,入目一片狼藉。
段干非我第一次对守礼山关没了信心。
不怕义军强行夺关,就怕这样的奇招一再出现啊!
防得了地,又怎么防得了天?
要是义军搞出大号孔明灯,搭载兵丁入关,该怎么应对?
孔明灯的奇袭,明显分去了关上反击的力度,三尺的土坡已经堆成。
关上的笓篱战格被烧毁,义军炮石的攻击越发犀利,摧毁了礼山关八成的炮车。
只有弩弓、燕尾炬对轒轀车和尖头轳有威胁,但在义军炮石的攻击下,弩弓都快沉寂了。
本来地方就不大,还遭遇义军炮石的密集攻击,有几个弩手顶得住?
女墙被轰塌了好几处,飞云梯几度要搭上关隘,被段干非我拼死带兵反击,火油没命地往下倒,以烈焰隔离,才制止了这一波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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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久向副将安薪请命,单枪匹马到关下一里叫阵:“礼山关的儿郎们,来一个跟我斗一斗!”
“没胆子的话,回去奶孩子!”
关门洞开,房之龙同样单枪匹马杀了出来。
不是房之龙逞能,而是士气跌得太厉害,要是连斗将都不敢的话,破关也不远了。
“是条汉子!”
姜仲久一挟马腹,漆枪借势刺向房之龙面部。
房之龙同样打马,漆枪挑开姜仲久的枪锋,照姜仲久刺去。
“来得好!”
姜仲久大喝一声,左手短锤砸到房之龙的枪干上,这一回合平手。
三番五次平手,让二人都焦躁起来,战马交错之际竟不约而同跃起,大张双臂向对手扑去。
二人在空中撞了个满怀,坠地之际,溅起尘埃无数。
没有想像中的拳打脚踢,如市井之徒一般缠斗,薅头发、挖鼻孔、踹裆、抠眼珠、锁喉,无所不用其极,偏偏谁也奈何不了谁。
黄罴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男上加男,强人锁男,厉害!”
“掏他裆!头槌!咬他耳朵!”
安薪不禁侧目,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偏偏还有兵丁附和:“队正说得对!”
安平虽然代黄罴受了五十杖,黄罴虽然受了处罚,抓获安州长史梁破军的功劳却被抹了,转过来也仅仅是队正。
要没那破事,至少是个旅帅。
两边同步鸣铙,姜仲久与房之龙鼻青脸肿地分开,互相啐了一口,步履蹒跚地走到马匹前,各自上马归营。
安薪吩咐医人赶紧拉姜仲久去幕布后检查,可别留下什么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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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礼山关又名武阳关、武胜关,天下九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