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三太保粥铺
锦衣卫的调令来了，张羡身上有与生俱来的锦衣卫百户官职，这个官职其实就是正经的寄俸官，与太平侯府世袭武勋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实职根本不是一路货。
但有人真要拿着鸡毛当令箭，给张羡授个百户实职，他也是没办法抵挡的。
同理，若太平侯府爵位不失，张羡要入职锦衣卫，起步就是十几年的百户工龄，稍一运作，从千户开始任职锦衣卫也很正常。
让姐姐张青娘安排五福楼营业，张羡跟着张雄出了院子，打算先看看锦衣卫十三人的来路。
结果两边一见面，张羡就笑了，那日在北镇抚司诏狱对他有恩的老张赫然在列，老张身旁瘦小的那个，应该就是张头儿了。
“卑职西城百户所小旗官张汾见过百户大人！”
见到了正主张羡，新换一身红胖袄，头顶朱漆勇字盔，腰挂柳叶刀的张头儿张汾，面带笑意单膝跪地见礼。
按照北镇抚司狱卒老张所说，张汾算是寿宁侯府的人，没道理一脸笑意的对张羡郑重见礼。
“老张，这就是那日诏狱地牢中的张头儿吧？”
听到张羡的问题，老张也跟张头儿一样，带着剩余十一人单膝跪地见礼，只是他的称呼跟张汾大不一样。
“小人张焕率兄弟们见过公子！”
知道面前除了张汾之外大概都是自己人，张羡便摆了摆手，让众人起身。
“张汾，你们这趟过来，该不是什么好来路吧？西城所是屯田所还是警备所，若是警备所兼着查究西城地面的差事还是肥缺儿，若是屯田所，你喜从何来，满脸笑意又是什么意思？”
跟府中外管事张雄一路过来，张羡也大致了解了一下锦衣卫十三所的职司。
大明京师的警备，由三大衙门负责，顺天府、五军都督府、锦衣卫。
京师城中巡视街面的任务，就是锦衣卫上五所的肥差，顺天府跟五军都督府所管，就是城中的鸡肋之地了。
城门一块，多半由三大衙门共同执掌，除了三大衙门之外，隶属于户部的巡检司税吏也算是京中的一大肥缺。
寿宁侯府在锦衣卫中有势力，自然不会将巡查西门外地面的肥差交给张羡，有西门外牛马市在，这片儿的收入，绝对不次于城内的繁华街巷。
“百户大人，张汾虽说是昌国公义弟家的远亲，但当年进北镇抚司也是正经花过钱的，这些年，张氏兄弟将北镇抚司诏狱当做了寿宁侯府的私牢，对小人而言，在屯田所挑大粪也好过在诏狱挣大钱！”
单膝跪地说清楚了与寿宁侯府的关系，张汾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份任命，说道：
“如百户大人所想，西城所正是锦衣卫屯田所辖下，但西城所与别处屯田所不同，浑河西城段东西两岸土地，俱在屯田所辖下。”
“小人带的北衙将令就是让大人在城西浑河两岸屯田，以屯田产出舍粥济民，这是由北衙坐堂官牟斌指挥使签发的将令，将令之外另有一份北衙公文，只要大人舍粥，西城所新垦屯田收益，俱归大人自有。”
张汾之所以面带笑意，就源自牟斌所出的北衙公文。
锦衣卫北镇抚司虽说是寿宁侯府张氏一家独大，但真正说了算的还是都指挥使牟斌。
这位牟指挥使源自大太监怀恩一脉，现在也勉强算是司礼监掌印王岳一脉。
王岳虽说维护寿宁侯一脉，但他可不是寿宁侯府的人。
牟斌的将令无奈而发，但北衙出具的公文，就是对张羡这个河间王子嗣的照拂了。
新垦屯田收益自有，并没什么所谓，有所谓的是有了这道公文，以后锦衣卫就不会再难为张羡了，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指挥使牟斌依旧在位。
“明白了，也就是说不管我屯田与否，只要在五福楼舍粥，北衙那边就不会难为我呗？”
“百户，正是这个意思，而且此后西城所所属的粮饷会足数、足额发放，不加宝钞、也不加布匹与香料，衙内每月都会将足额饷银、禄米送至五福楼。”
听张汾说完，张羡也就大致明白了牟斌的意思，无非锦衣卫针对太平侯张府一事，至此告一段落。
西城所以及浑河西城段东西两岸的荒地，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司给他的赔礼，同样，面前的十三人也不是瞎选的，而是让张焕等十二人来保护他的周全。
至于面前为了足额粮饷而来的张汾，既算是北衙眼线，也算是给张羡的报警器，一旦寿宁侯府再动，张汾这边肯定也会提前示警。
“明白了，既然衙内让舍粥，那咱们就继续舍粥，但舍粥总要有个招牌，你们来了十三个，就叫十三太保粥铺吧！”
听明白了牟斌让张汾带话的意思，张羡可没因为北衙的退让、补偿而有所收敛，张口就是让众人哭笑不得的十三太保粥铺。
“百户大人，还是不好这么指桑骂槐的，太保为皇帝辅政大臣之殊荣，您刚刚将朝中老臣得罪了一遍，又以太保为粥铺字号，只怕宫中会不喜！”
所谓京中积年老吏，说的就是张汾这种，他虽说只是诏狱的一个狱卒小头目，但对于京中各种关系、架构却洞若观纹。
十三太保粥铺的字号出口，张汾这个张头儿也就知道了自家长官剑指何方。
他本以为来西城所是享福的，没曾想，衙里给了补偿，这位太平侯子嗣还是这么不依不饶的浑不吝。
“张头儿，你道衙里的退让示好是白给的？若没有老子硬怼马文升等人的浑不吝，衙里派来的就不是你们十三人了，而是正经的一百人！”
张羡接到牟斌的示好也不消停，原因简单至极，只是为了姐弟两人的活路。
许多时候，剑拔弩张、引人侧目才能得活，一旦归于平寂，姐弟两人也会死的悄无声息。
“小人不敢被百户称作张头儿，可百户大人，朝中老臣虽说豁达，但他们的徒子徒孙却不会豁达！”
“他们敢不豁达，老子自然会硬到让他们豁达，这事儿你就别开口了，老子自有主张……”
没等张羡压服张汾这个诏狱牢头，一阵马蹄声就打断了他的言语。
“张家小子，听说你又弄了一个老头乐羊杂哗众取宠，还恶了刘健一干老儿，弄上一碗老头乐让孤尝尝味道，若做的好，孤这边不吝赏赐。”
见又是朱厚照这个熊孩子来了，张羡也没给他好脸。
“小兔崽子，五福楼这边你怕是不该来吧，老子的买卖刚开张，你别死这坏了老子买卖，没事儿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