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西城所百户
眼见着弟弟把杂食小馆开了起来，一两银子一碗的羊杂也卖出了百十碗，日子刚刚有了盼头，没曾想弟弟张羡又得罪了朝中一众大佬。
马文升、刘健，还有便宜二叔张懋的一些话，张青娘虽说听不懂，但顺天府在五福楼前开粥厂的动作，她还是可以看懂的。
“显卿，你好端端的去惹朝中那帮老大人做什么？这下好了，顺天府把粥厂开在了五福楼跟前，买卖能做下去才怪！”
死钱不经花，长流水哪怕少一些也能维持家用，这就是张青娘对生活的感悟。
若论家底，太平侯府不是没有，只是被父亲张瑾都投入了海贸之中。
没了家底儿，故太平侯一脉仅靠父亲张瑾的俸禄也能过的不错，可自打父亲急病而亡之后，不仅是府中的日子过的捉襟见肘，往常一些不会遇到的麻烦也纷至沓来。
“姐，你小看了海贸的后果，我没死在诏狱，咱们姐弟才有了生的机会，若按常理推算，我死之后，他们还有招数对付你，即便你不死，他们也会让你进教坊司或是妓楼。”
“人家要的就是太平侯一脉全家死绝，大明京师的水不浑一些，哪能有我们姐弟的活路？诏狱不成，就来乱民，乱民之后还有盗匪，人家的手段多着呢！”
“流民可不是寿宁侯府的家仆，让到哪就到哪！没有顺天府的大力配合，谁敢让流民在京师城外随意行走？今儿的买卖这才刚开始，我估计城中官员下值之后，还会来五福楼瞧热闹，这也是咱们赚钱的机会！”
跟姐姐张青娘一起看着顺天府的衙役，在五福楼外砸了木板贴了告示，又看着顺天府的差役假模假式的在外面支了一口铁锅。
张羡也大致说了一下，太平侯府涉足海贸的后果。
等到下午下值的时间到了，也如张羡说的一样，京师各衙的官员，或是青呢小轿，或是骑驴乘马，亦或是三五一群，就聚到了五福楼前。
来的这些官员多半都是听说了马文升等人吃瘪之后过来讨嫌的，因此到了地方，也没有直接进五福楼，而是三五一群的在外面品头论足。
知道外面的官员不定都吃得起一两一碗的羊杂，张羡便带着姐姐张青娘站在五福楼门口喝道：
“进门之前看好了五福楼外旗幡，进门就是一两纹银的花费，穷酸莫进楼！但穷酸到了老子的地盘也不是吃不上东西，楼内一两，楼外五十文！”
“显卿，你莫要如此痞赖……”
听到弟弟张口就得罪了楼外一群人，张青娘赶忙拉住他衣袖，让他注意言辞。
“姐，不要拉我，有些穷酸就是来看热闹的，不用对他们客气，闻到了咱们家的骨汤滋味，只怕有些人家里的粥就不够喝了！”
“喂！你们里面若是有穷到喝不起粥的货色，咱们家也不是没有不花钱的饭食，路边蹲着，自然有人给你们上一碗羊肉臊子粥喝……”
有马文升、刘健、秦紘、刘大夏等人作为前车之鉴，张羡故意拉仇恨的话，作用并不大。
看热闹的这些人，家资丰厚的移步五福楼内，剩下的一多半都在五福楼外的石桌上吃了五十文一碗的羊杂。
对比楼内一两一碗的羊杂，外面五十文一碗的羊杂在大明京师也属于天价，正经杂食小摊上的羊杂，不过一两文一碗。
为对得起五十文一碗的天价，张羡自然会在羊杂汤中加些调料，让人一吃难忘。
张羡口中免费的羊肉臊子粥就无人问津了，即便有的官员真的在家喝稀粥，也没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迎着张羡的调笑，去喝那碗免费的羊肉臊子粥。
头天营业，五福楼内收入四百七十三两，楼外石桌收入大概十两上下，一天四百五十两以上的净收入，如果能够持续，那张羡姐弟的日子就好过了。
忙活了一天，带着重重疑虑的张青娘也没有精力去询问弟弟张羡的神奇之处，家中稳定比什么都好，就跟她不在意张羡的失魂症一样，生计在前，哪有那么多的计较？
第二天姐弟俩都没按点起床，整整晚了一个时辰才开始早课，早课完毕，外管事张雄又轻轻敲响了五福楼的院门。
“公子、小姐，锦衣卫一早就派了十三个人过来，说是让公子接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将令，为京师西城所百户，筹办五福楼舍粥济民事宜……”
张羡这两天展现出了一家之主该有的本事，张雄的称呼，也从小姐在前，换成了公子在前。
张羡、张青娘姐弟并不计较张雄称呼上的改变，而是彼此对视一眼，琢磨起了锦衣卫调令的缘由。
“雄叔，锦衣卫有西城所吗？”
张青娘虽说是太平侯府代为管家之人，但勋戚贵女很难接触到市井，她所谓的管家，不过是掌管府中账目跟开销而已。
轮到张羡这边，问的问题就是张雄可以作答的了。
“公子，西城所该是锦衣卫下八所、屯田所辖下的百户所，不是上五所的实职领军百户，小人的意思就是不接锦衣卫的调令。”
锦衣卫下辖十三卫所，上五所就是所谓的缇骑、校尉之类，下八所属于锦衣卫的外围卫所。
而且大明时至中段，卫所的管辖也是混乱不堪，以前隶属于锦衣卫的卫所，现在的管辖权可能就在五军都督府或是兵部那边。
非是京中的积年老吏，即便是锦衣卫堂官、五军都督府的一众都督、指挥也分不清各卫所之间的关系。
但不管是锦衣卫卫所还是地方卫所，只要涉及到了屯田二字，就指定不是什么好卫所。
“雄叔，你这话说的轻巧，咱真要能不接，他们也不会过来传令了，不接调令，论罪的时候可没有轻重一说，人那边都说了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将令，不接将令，可就是咱们自寻死路喽……”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官大一级压死人，可都是整治人的话，屯田所张羡倒不怕，怕就怕上官一句话，让他干些挑大粪之类的活计。
“公子，咱好歹是河间王后嗣，难道真按他们的调令，在城外种地？”
听到张雄种地一说，张羡也有些头疼，现在看来，寿宁侯府在锦衣卫中的势力不小，马文升等人出招还会有些遮掩，就怕张氏兄弟跟他一样，玩浑不吝的手法。
“看看再说吧！雄叔这话说的不错，咱好歹是河间王子嗣，他们真要做的过了，那就打上门去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