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立春·寒枝裂雪（首杀人劫?）

崇祯元年腊月十三，襄阳官道

冻硬的黄土路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朱慈烺伏在驮碑赑屃后调整燧发枪。三百步外，襄阳税吏的灯笼连成火蛇，骡车压过冰面的咯吱声清晰可闻。

“税银在第三辆牛车夹层，”疤面张舔着刀刃，“但守军有六十……”

朱慈烺将火药筒塞进枪管：“我要的是人。”

流民们缩在树影里发抖——这些刚入伙的饥民，连杀鸡都不敢睁眼。独臂铁匠突然拽住朱慈烺：“少将军！那押车的皂隶，是刘家村王寡妇的独子！”

火把光晕里，少年皂隶正呵斥背粮的役夫。朱慈烺想起三日前，这少年还跪在青秧军前讨过粥。

“你，带五人绕后劫车。”朱慈烺将火枪抛给铁匠，“若手软，便替他死。”

子时正，税队过隘

牛车木轮碾上冻冰，朱慈烺猛拉麻绳。官道两侧的竹篾灯笼突然炸开，磷粉混着火药飘向税队。

“天火！天火啊！”役夫弃车奔逃。少年皂隶挥刀砍翻逃兵：“慌什么！是流匪装神……”

轰！

燧发枪炸响，少年皂隶的牛皮靴轰成碎片。朱慈烺从碑顶跃下，绣春刀架在他颈间：“去年秋税，你娘交的可是陈粮？”

少年惨叫着点头，朱慈烺刀锋忽转，挑开牛车夹层——白花花的漕粮下，竟压着辽东军饷的鎏金匣！

“崇祯元年的辽饷，”他踹翻少年，“够买你项上人头！”

丑时三刻，乱葬岗刑台

朱慈烺端坐税车垒成的高台，脚下跪着四十九名税吏。青秧军举着火把围成圈，独臂铁匠的刀却迟迟不落。

“王寡妇的独子，杀不得啊！”老妇爬出人群，“他爹死在浑河，就剩这根独苗……”

朱慈烺抛下绣春刀：“给你两个选择。”

铁匠颤抖着捡起刀，少年皂隶突然暴起，袖箭直射朱慈烺面门！

燧发枪抢先炸响，铁匠右臂应声而断。朱慈烺踩着断臂拾起刀：“现在只剩一个选择。”

刀锋刺入少年心口的刹那，王寡妇尖叫着撞向税车。朱慈烺反手掷刀，刀柄击碎她天灵盖。血浆溅上辽饷匣，锁扣崩开露出黄绫圣旨：

“加征剿饷三十万两，着湖广即刻解运……”

寅时末，九宫山洞窟

朱慈烺将圣旨投入熔炉，金线在火中卷曲成灰。疤面张拎着血淋淋的麻袋进来：“四十八颗狗头，按您的吩咐腌了。”

“挂到襄阳城门，”朱慈烺展开《湖广税赋图》，“再加条横幅——‘崇祯爷的剿饷，先拿狗官垫上’。”

独臂铁匠突然踉跄跪地：“兄弟们怕了！说您比阉党还狠……”

朱慈烺端起熔化的金液，缓缓浇在铁匠断臂处：“现在不怕了？”

焦糊味弥漫洞窟，铁匠昏死前嘶吼：“魔鬼！你是修罗转世！”

“说对了。”朱慈烺踢翻熔炉，金汁在地上流淌成大明疆域图，“崇祯的天下，正需恶鬼来修！”

辰时初，白水河畔

四十八颗腌头悬满城楼，青秧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朱慈烺策马立于浮冰上，身后是扛着税粮的流民。

“昨夜斩税吏四十九，今晨加征令便到襄阳。”他挥刀劈开浮冰，辽饷匣沉入河底，“狗皇帝要剿饷，我们就剿他！”

流民举起锈刀农叉，吼声震落松枝积雪。对岸突然传来马蹄声，疤面张眯起独眼：“是白水盟的响箭！”

朱慈烺搭箭拉弓，箭头裹着黄绫圣旨射向敌阵：“告诉崇祯——下次剿饷，记得派个能打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