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立春·寒枝裂雪(歃血结盟?)
崇祯元年腊月十二,九宫山粮窖
腐鼠在粟米堆里翻滚,朱慈烺的匕首挑开鼠腹。青绿色肠液渗入米粒,三百流民齐齐后退——这粮,毒得发邪。
“少将军,这米吃不得啊!”独臂铁匠跪地磕头,“官家掺了砒霜,昨日北棚又死十七人!”
朱慈烺将毒鼠甩上粮堆,鼠尸在粟米中滋滋冒烟。九宫山洞窟阴风阵阵,父王遗留的三十六尊红夷炮在暗处蛰伏如兽。
“砒霜遇热则毒,”他踢翻火盆,炭火滚入米堆,“但若以猛火焚之——”
青焰轰然窜起,毒烟被洞顶裂隙抽走。焦香弥漫中,粟米竟褪去幽蓝,露出原本的乳白!
流民们喉结滚动,疤面张的鬼头刀却横在粮堆前:“想吃白米?得纳投名状!”
子夜,山神庙
残缺的伏魔大帝像下,九口青铜鼎沸血翻腾。朱慈烺割破掌心,血珠坠入鼎中:“皇天后土在上,今日歃血为盟者,当诛暴明,开太平!”
三百流民鱼贯割腕,血水染红庙前雪地。疤面张突然揪出个矮瘦汉子:“东厂的狗,也配饮盟血?”
汉子袖中弩箭尚未射出,已被铁链绞断脖颈。朱慈烺冷眼旁观——这已是今夜第三个细作。
“铸炮需铁,起事需银。”独臂铁匠呈上血书,“山下有座前朝银库,守军不过三十!”
朱慈烺指尖划过舆图,在襄阳府位置重重一点:“不取银库,取官道。”
流民哗然,疤面张的鬼头刀劈裂供桌:“小崽子怕了?”
“崇祯元年的襄阳官道,”朱慈烺蘸血在案上勾画,“押运的是福建巡抚进京的百车番薯——亩产四十石的神粮!”
庙外忽传来马嘶,探子滚进门槛:“报!襄阳卫所出兵八百,已过白水河!”
寅时,九宫山隘口
冻土下埋着三十六尊裹油布的红夷炮,朱慈烺趴在雪窝里调整炮口。父王刻在炮膛的《火攻挈要》字迹斑驳:“仰角三度七分,射程九百步。”
“官军前锋已入雷区!”疤面张的独眼在黑暗中发亮,“放不放?”
朱慈烺攥紧火折:“等中军辎重队。”
火把长龙蜿蜒山道,领头的参将突然勒马:“雪地反光有异!探路!”
三名斥候持矛戳刺冻土,铁矛撞上埋雷的陶罐。朱慈烺猛然挥旗:“放!”
流民拽动麻绳,埋在官军后队的火药罐率先炸响。战马惊嘶人立,载着番薯种的车队倾覆山涧。参将的怒吼淹没在炮火中:“是楚王余孽!杀一人赏银五两!”
“该我了。”朱慈烺擦燃父王遗留的燧发机括,炮膛内蓝火骤亮。
轰!
首炮炸断山道,第二炮精准掀翻参将座骑。三十六尊红夷炮交替轰鸣,将明军阵型撕成碎片。
“戚少保的轮射法!”疤面张狂笑,“龙崽子偷师到位!”
黎明,硝烟未散的官道
朱慈烺踩住参将断腿,绣春刀挑开其护心镜:“番薯种在哪辆车上?”
参将啐出血牙:“在……在粮车夹层……”
独臂铁匠劈开车板,五十袋番薯种滚落雪地。朱慈烺割开藤袋,紫红色块茎完好无损:“此物耐旱,亩产四十石。”
流民们却哄抢起明军干粮,疤面张挥刀连斩三人:“都他娘给老子种地去!”
朱慈烺突然将番薯种抛入火堆,焦香引得众人怔愣。
“想吃白面馒头的,滚下山!”他踩灭火星,捡出烤熟的番薯,“想顿顿吃这玩意儿的——”
焦黑薯肉掰开的刹那,甜香弥漫山谷。三百流民喉结滚动如雷。
“此物名‘金瓜’,”朱慈烺咬下薯肉,“种一季,管三年不饥!”
疤面张的独眼猛然瞪大——少年身后硝烟未散的炮阵,竟与山壁上父王遗刻的《耕战图》完美重合!
辰时正,血盟台
朱慈烺端坐三十六尊炮管垒成的高台,脚下跪着三百流民。独臂铁匠捧上血酒:“请少将军赐旗!”
“旗名‘青秧’,”朱慈烺割破掌心,在麻布上挥出血字,“今日饮血者,即为青秧军!”
疤面张突然劈断旗杆:“慢!按江湖规矩,得斩活牲祭旗!”
朱慈烺的绣春刀却指向山脚:“活牲来了。”
襄阳卫溃兵正驱赶千余妇孺攻山,婴儿啼哭刺破云霄。朱慈烺端起血酒:“青秧军第一条铁律——”
炮口缓缓下压,对准昔日子民。
“阻我活路者,神佛皆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