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跨年

2020年的最后一天的十点钟，唐曦在某卫视的跨年演唱会上着一袭红色长裙演唱着《摘星》的主题曲。2020年最后一天的十一点钟，她已经脚踩马丁靴，身上套着臃肿的白色羽绒服坐在了离酒店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

店员已经昏昏欲睡，在便利店的餐饮区，唐曦左手拿着一罐啤酒，右手握着手机大拇指慢慢上滑，看着什么。旁边散落的是她黑色的口罩，还有七八罐或满或空的啤酒瓶。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她一边迅速地放下手中的东西、戴上口罩，一边下意识地朝门口看过去。

来人穿着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派克服，戴着黑色的口罩将大半张脸遮得严实，一双眼睛在几缕的刘海的遮掩下透出两分疲惫。

唐曦辨认了两秒，朝那人举起身边的一罐啤酒，“来一瓶？”

江奕晟摘下口罩揣进兜里走过来，接过啤酒、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放下，他看到唐曦转过头开口，“上次在商场的事，谢谢你啊！”

“不客气”，江奕晟简单回道。

“还有...那个视频我不是有意把你录进去的。”

江奕晟不禁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当时没有认出来我嘛。”

唐曦不好意思地挤出笑容应对尴尬，而后继续低头啜着小酒刷手机。

江奕晟大概扫了一眼空酒瓶开口，“没想到你酒量还挺好。”

唐曦瞥了下桌面，而后抬头看向他，半开玩笑地说，“这是个秘密，你可得帮我保密。”

“保密的话，你得贿赂贿赂我吧！”江奕晟一本正经地回应。

唐曦愣了两秒，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啤酒一笑开口，“贿赂不都在你手里了吗？”

“就这个”，江奕晟看了一眼，嫌弃地表示，“有点少吧！”

唐曦从左手边又拿过一罐递过去，“喏，一瓶不够的话就两瓶。”

江奕晟被她的逻辑征服，带着笑意默默接过啤酒。

两个人各自喝着啤酒、看起手机，店内安静，偶尔传来深夜的行车声。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江奕晟的声音打断了唐曦的出神，她抬起头又低下，简单地解释，“在看微博啊，我每年的年末都会把自己一整年发的微博，朋友圈和ins都看一遍，就像是一个跨年的仪式感。”

“是嘛”，江奕晟回应道，没有继续往下探寻她刚才是看到了什么神色落寞。

“那你呢，你刚刚在看什么？”唐曦礼尚往来地发问。

“看一本书，余华的《第七天》。”

“没看过，是讲什么的？”

江奕晟想了下，言简意赅地开口，“就是一个人死后七天的见闻。”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唐曦转过头评论。

短暂地问答过后，两人再次继续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等唐曦再抬起头向外望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亮了起来。她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指着外面问江奕晟，“你...走吗？”

“嗯”，江奕晟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啤酒瓶。

便利店离酒店距离不近，他们正经需要走上一段。两个人各自戴着口罩，中间隔着能插进一个人的距离并肩走着，显然出了便利店的门就找回了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

但这点自觉很快被唐曦抛之脑后，第一次在空旷无人的大马路上看到日出，而且还是新一年中的第一次日出，她不免有些喜不自胜、得意忘形。

唐曦堆着满眼的笑意靠近江奕晟，递过去自己的手机道，“可以麻烦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吗？”

江奕晟一边点头，一边接过。

唐曦走到马路中央，先整理了下自己蓬松的黑色卷发，拉开羽绒服的拉链，然后伸出手摆好角度，仿佛托住了初升的太阳。

感觉江奕晟拍了几张之后，唐曦拉上拉链走过来拿回手机查看。

几张侧影都拍得不错，而且构图和光影各有特色，唐曦诚心诚意地道了谢。

拍完照之后，两个人继续回程。

到了酒店门口，唐曦迟疑了两秒问江奕晟，“要不你先进，我等一会再进去？”

“你先进吧，你穿的少”，江奕晟看着唐曦羽绒服领口处没拉紧露出的脖颈肌肤开口。

“也行，那我进去了”，唐曦试探着道别，“再见？”

江奕晟一笑开口，“加个联系方式吧！今天你请我喝了酒，下次有机会回请你。”

唐曦有些愣住，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江奕晟诶，严熠口中从来不主动社交的江奕晟，竟然主动加别人的联系方式，真的是活久见系列。

意外之余，她也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江奕晟可是娱乐圈的同龄人中唯一一个在跻身顶流之后一心投入电影拍摄，不上综艺，不走红毯，努力减少曝光，低调做演员的第一人，是她努力的方向啊！

“好，好啊”，她讷讷地说着，磕磕绊绊地拿出手机，解锁、打开微信调出二维码递过去。

江奕晟扫完，唐曦收回手机拿着往里走。

走了两步，她想了想回头笑道，“江奕晟，我很开心去年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和今年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江奕晟抬起手臂摇了摇跟她再见。

唐曦转回身一边往里走，一边打开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然后打着哈欠计算了下今天航班飞回BJ、起床洗澡、换衣、吃饭的时间，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回房间补觉。

下午起来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唐曦从早上江奕晟帮她拍的照片中挑出一张配图发上了微博。在这条微博里，唐曦以海明威的话自勉：“青春会成长，迷惘会散去。黑夜过后，太阳照常升起！”

然而在新的一年，对唐曦来说，那夜依旧分外的漫长、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