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两重梦

夜深人静，锦川斜卧暖塌上已醺醺然。猛然听得外面有人叫了句：“有贼……”接着“呀”的一声，再无声音，锦川霍地起身，玉容取剑护主；只见那曾茂冲了进来，步伐有点不稳，显然酒劲正烈。

锦川嗔道：“曾茂，你……你敢擅闯我的府第！”

护卫们听到声响冲进来，他们见是曾茂不由吃惊，他怎么进来的？敢情从公主府外面翻墙进来，由鱼雁居后廊的侧门来的，看守侧门的丫鬟已经被打晕，暖阁外面的丫鬟也被打晕了，这曾茂对公主府一向熟悉的……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曾大人有话说。”锦川吩咐护卫撤出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旁伺候的玉容也走了出去。

曾茂扔掉剑，一步步走近。锦川冷眼看他，看来他今晚参加宫宴已喝了不少，眼里醉意朦胧。锦川压着两侧太阳穴，竭力让自己清醒点。

“夜深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回去交代吧。”

“不妨，我来见见你就走。”

“我不会跟一个醉汉谈话。”

曾茂已抓住锦川的衣袖，眼里喷出烈火：“从你回洛阳城，就一直回避不见我……还有什么比思念更痛苦的？”

“不见，对你对我都好。”

“没有你，夜就像无边的海，而我漂浮其中，永远没有安宁……我的爱，我很怕，很怕你离我越来越远……”

“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锦川扯脱手，转身就走，那曾茂酒盖住了脸，踩住她的裙裾猛然一扯，锦川险些跌倒，他抱住她，两人跌落厚厚的地毯上。

“你……你敢……”锦川起初还想推开曾茂，只是四肢早就柔软无力，何况曾茂何等力气？

他热血上涌，吻得她几乎窒息过去，她停止反抗，他亦将她紧搂怀里，她听到了他铿锵的心跳声。彼此沉寂下来。

“我们真不该错过，从九岁起，我就想着你。”他哽咽了。

锦川诧异，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居然摸到了眼泪，她抬头凝视他这张有几分似未婚夫的面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愧疚感。

当年第一次见他，他正在湖里戏水，她一直当他是个孩子，有着孩子特有的任性和与年龄不符的早熟，还有他那般错觉，她一直忽视的错觉，她几乎将这当做幼稚的行为，今晚见他这般却不容忽视，她要将话说明白。他把她放倒地毯上，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睛。

“你是我的，注定谁也夺不走……”

锦川摇头。

“我们抛开一切，走得远远地，就算流亡海外，也不辜负这一生！”曾茂咬牙说道。

“你走吧……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来。”锦川轻轻嘲笑着。她已经从他眼里看到了热焰，能够吞噬掉她的热焰，热焰燃烧完之后便是冷灰，她想自己多少还是了解他的。

“你逃脱不掉的。”

锦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们谁都不会离开这个舞台，你比我更眷恋现在的生活，四郎，我了解你的。你今晚喝多了酒，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依然做你的好臣子，好夫君……”她还想说什么，被曾茂堵住嘴，他这次用上了九分力气，一手扒下锦川衣衫，抚摸她的肩头，一路下滑。

“你疯了！”锦川嗔道。

“放下你恼人的态度。”

“是吧，也许我该端正下自己的态度，只是已错过，如何？”

“只要你愿意……”

“如何？你敢逆天而行？当初接受了我皇兄的指婚，如今心生不满了吗？我要你发誓，永远忠于我皇兄！否则，我将永不见你！”

曾茂恨恨地望着锦川，她的眼里同样喷射出热烈的火焰，她说不见自然会不见，哪怕燃烧掉生命，她也会坚持自己的信念。他屈服了，伸指发誓：“我一生自当做个忠臣良将，此生若有异心，将成为锦川刀下之鬼！”

锦川见他这般起誓，反倒有点不安，她拢好衣襟，态度明显柔和起来。

“回去吧，耽误时间太久，你想洛阳城里所有的人都在说我们的闲话吗？”

曾茂默默起身。

锦川此刻仍软绵无力，起身，捡起地上披衫套上，她的动作轻缓，如一枝海棠迎风微颤，无处不妩媚。她转身就要走了，长而丰美的身子即将消失帷幕后，曾茂从背后抱着她不愿松手：“不要走……不知明夜如何思念你。”

锦川并不转身，催促：“你快走吧。想想怎么搪塞今夜晚归的事！”

“我去我堂兄家洗个澡换套干净衣裳，那时也到上朝的时间了。”

锦川不再答话，从暖阁回自己房间去了。曾茂整理好衣裳携剑出来，那护卫们已被玉容打发走了，玉容瞧着曾茂出来，不发一言上前替他引路，由公主府偏僻的后门出去了。

玉容折回来，无不担忧地说：“公主……他胆子够大的！”

“他的胆子确实够肥的，若只是拘于儿女情长罢了……我真希望他只是一只能被驾驭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