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遇险（二）
曾茂找来村长，让他将布匹与瓷器分散给村民，又将古玩打赏给存活下来的护卫们。却不让自告奋勇的村民们处理尸体。曾茂吩咐护卫们处理好自己的伤口，整顿行李，待天蒙蒙亮就出发。他则举起火把查看尸体。
过了很久，曾茂吩咐村民将这些尸体拖出去掩埋掉。他进房来看视锦川，彼时浩烟师徒已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锦川昏昏沉沉睡着，额头、脸颊滚烫，曾茂打井水替锦川擦拭脸，锦川感受到刺激，恍恍惚惚睁开眼，握了曾茂的手，勉强笑笑：“你带崔氏母子俩先走吧。我稍后写封密信托驿使送入宫里，陛下会派人来迎接你们。”
“我们去最近的驿馆住下，等候陛下派人来接。”他将一把刀托手中，让锦川细看，“我刚才查了很多黑衣人尸体，他们都不像一般蟊贼，使用的也是一样打造的兵器。”
锦川愤然道：“我就知道皇后不会善罢干休！”
“你得罪的人还少吗？恐怕这一次确确实实冲着你来的！”
“但谁放出崔有信来的？谁能清楚知道我的行踪？”
“我们这一路浩浩荡荡，有人存心算计很容易盯上我们。不要查下去了，崔有信已死，一切随风而散吧！”
“哼！你倒会息事宁人，受伤的又不是你！”
“你呀，行事太过霸道，你离都城后，不知道多少人拍手叫好！我真替你担心，你这一回去也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曾茂替锦川重挽头发，沉声说，“天露微光，我们上路吧。赶快找一郎中给你看伤口。”
“你带大皇子先走一步吧。所有的人中，最无辜的是孩子。”
曾茂布满血丝的眼里柔情款款，轻叹：“你有最担忧的人，我也有。”
锦川轻轻一笑，不以为然，当他胡侃。不用揽镜自照，也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憔悴不堪，伤口还在作痛，折磨着她的意志与肉体。
曾茂麻利收拾好自己的包裹，这时浩烟抱着昊儿，带着师父、奶娘，来见锦川。锦川勉强支起身子，瞧清昊儿安详地吸手指玩儿呢，骨碌眼睛到处好奇张望，世事浑然不知。她笑：“很好，他什么都忘了。”
昊儿看到锦川笑，他也跟着笑。
曾茂抱起锦川出来，见护卫们都穿着村民的衣衫，而约莫二三十个村民穿了护卫们平时穿的衣衫。
“他们这是……”
“我同他们商量过，由村民带路，寻一条最近的路去城里，万一途中有危险，人多好照应。”
“也好。”
“你的伤口不能等待，赶快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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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向汴州出发。路上艰难，众人顶着日头，燥热难耐，曾茂更心急如焚，锦川发高烧始终昏昏沉沉，何千影不时拿锦帕蘸水替锦川擦拭。
正午时分，大伙儿停在湖边的树林休息。曾茂拿水囊，走到锦川所躺的马车旁，何千影下车来去看浩烟母子俩。曾茂弯腰进车厢，托起锦川的肩，喂她喝水。
“阿易……”锦川迷迷糊糊的叫了未婚夫的名字。
“你一定要挺住。”曾茂抱紧锦川，近乎自言自语，“挺住，我不能失去你……我的爱。”
“我好累……”
“那就再睡会儿，我一直陪着你。”
锦川在曾茂的臂弯里又陷入昏睡。
曾茂将她放平，替她摆放好枕头，出来瞧见湖对面停了两辆马车，马车里有人走出来，到湖边舀水喝。曾茂瞧不起清他们是谁，待那两辆马车驶近，忽然有人撩起车帘叫了声：“曾大人，你怎么在此？”
曾茂定睛看去，马车又停止，刘焕从车上跳下，随即他的夫人也下了车。
“刘大人，往哪里去？”
刘焕摇头叹说：“别提了，皇上攻打蜀国，久攻不下，我只劝了句暂时罢兵，皇上不高兴了，便免了我副宰相的职位，罚我去沧州当地方刺史。”
曾茂说：“陛下雄才大略，对蜀国用兵也非一时冲动。陛下用兵神速，发兵至边关已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蜀国守边大将骄奢轻敌，再之地形复杂，他们大军粮草供应不便，又远道而来，怆惶抵抗已输锐气。我军粮草充足，只要久而围之再诱敌出城，取之不难。”
刘焕连说悔之晚矣，又问曾茂怎么在此。
“刘大人，容我慢慢细说，先请嫂夫人来看看公主的伤势吧，我听说嫂夫人精通医术。”
刘夫人听说，忙随曾茂去马车里探视。
锦川右腿已红肿，刘夫人仔细检查一番，出来说：“我们正打算去我母亲那里告别，请曾大人随我们去附近的镇上。”
曾茂即刻令众人出发。
到得镇上一家普通的农家宅院。刘夫人雷厉风行，不多一言，寻找草药、熬药。她端来药喂锦川喝，此时才发现坐在锦川身旁的女人居然认识，她不由惊讶地望了望浩烟，浩烟回以微笑，感谢她曾经的照料。
刘夫人喂完药，又拿药汤替锦川洗伤口，用桑皮线缝合伤口，敷药，包扎。锦川疼得晕死过去，曾茂听到她痛楚的呻吟，恨身不能替代。碍于众人在场，他不便进去瞧看。
锦川待清醒了些，问自己在哪。刘夫人回答说：“在我娘家，这里只有我母亲和几个仆人住着，公主您安心养伤。”
锦川找来曾茂，要他明早先带着浩烟母子入宫去，她怕耽搁久了，昊儿受罪，毕竟皇宫里条件优越。她听到昊儿的哭声就很心疼，路途劳累，小家伙瘦了一圈。
曾茂答应了。趁着无人，他低声说：“你要保重，我的心意你仔细思量。”
“胡说什么呢……我可看着你长大的……”
“你怎么也畏惧起来？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联手打败一切！”曾茂狠狠捶击墙壁，他不明白这个无所顾忌、敢做敢为的女人怎么变成这样？
锦川心里震动，伸出双手，眼神里充满柔意，曾茂心怀一动，上前握住那双手亲了亲：“多想握着你的手一起到白头。”
“我从没想过，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更是。”
曾茂没听懂似的，回说：“终有一天你不会说这样的话。”
锦川狠狠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