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坚持
“是铃鹿啊……”
羽宫诚干咳两声，被铃鹿看到现在的情景，心中感到有种莫名的慌乱。
“米浴接下来的比赛，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吗？”
无声铃鹿靠前两步，左手揉着头发，用带着点醋味的语气问道。
羽宫诚用余光瞄了一眼，铃鹿微低着头，鼓着脸颊，眼睛是在看……
好像是自己和米浴拉勾的小拇指……
咳咳……
羽宫诚不自然地把右手别到身后，但身体的晃动，却使得左手抓着的‘训练计划’不小心散落了一张。
羽宫诚连忙低下身子去捡，却和同样想拾起纸张的铃鹿碰在了一起。
两只手各握住了纸的一角。
看着铃鹿没有松开的意思，羽宫诚只好主动松开了右手。
下一秒，无声铃鹿将纸递到了羽宫诚怀里。
递过来的时候，铃鹿柔嫩白皙的手不经意地和羽宫诚的手碰在一起。
有种熟悉的感觉，还很温暖……和米浴的手感截然不同，假如一边握住一只的话……
“羽宫，羽宫教练？您在想什么呢？”
无声铃鹿晃了几下纸张。
“想……想你和米浴，咳……下午怎么，怎么训练……”
羽宫诚感觉大脑宕机了一下，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是嘛？”
无声铃鹿流露出狐疑的神情。
“嗯……你看下米浴的训练计划。”
羽宫诚将手上的训练计划分成两份，计划A递到铃鹿手上。
训练计划A的重点在于铃鹿，她得作为米浴追赶的对象。
这就是有目标的‘追击训练’，就像你坐在雪橇上的时候，用一根鱼竿钓一块肉在前面，拉雪橇的哈士奇们受到诱惑，便会跑得飞快。
这个训练可以引起选手的好胜本能，从而激发她们的潜能。
根据羽宫诚的预测，经过接下来二十天的训练，米浴的实力应该可以超越菊花赏时的水准。
要是训练A完美结束的话，说不定最后还能超过铃鹿……
完了……自己好像把这句话也写到训练计划里。
羽宫诚脸上有点阴晴不定，是不是要把训练计划抢回来？
“很用心呢……”
无声铃鹿随意翻了几页，赞叹道。
这份计划里还搜集了不少知名选手的跑步姿势，包括动作的要领。
特别之处在于，姿势根据米浴的身材有所改进，看来费了不少心思。
翻到最后……
“训练完美结束的话，就能……超过，我？”
无声铃鹿逐字逐句地念道。
一边说着，无声铃鹿的眉头也略微皱起，又默默鼓起脸颊。
什么嘛……这个人，真的是……
“真是，欠你的……”
无声铃鹿低喃道。
羽宫诚自知理亏，心虚地把头撇到一边。
“米浴，准备跟上我吧。”
“好。”
米浴为自己鼓足气，跟着无声铃鹿来到跑道旁准备。
“开始！”
羽宫诚终于回归了训练员的角色，掐下秒表。
等到铃鹿和米浴如离弦之箭冲出去后，羽宫诚开始分析起她们的跑步姿势。
天皇赏的3200米比赛，极为考验选手的耐力，优秀的跑步姿势可以省不少力气。
米浴紧紧跟在铃鹿的身后，似乎在模仿着铃鹿的姿势，但似乎不是很成功。
在两个人身材完全不同的情况下，模仿跑步姿势只会让米浴变得很吃力，尽管跟在身后还减少了空气阻力，但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这是米浴，她……一直不得不承认的致命伤。
尽管她可以很好的模仿别人的跑步姿势，拟合度甚至可以达到百分之95以上，但这始终不是她自己的……这样跑会很累，很累很累。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的确是天赋的问题……
运动领域的天才们可以很好的掌控自己的身体，准确的来说，是力量的流向。
譬如……全力向前挥拳，肩膀却只有轻微的晃动，这就可以算是上帝在拳击领域给你的馈赠。
后天的训练的确可以改善这一点，但再怎样调整，比起天才们还是会显得很机械。
羽宫诚想起了米浴之前的训练录像，她可以说……就是，完全靠拼命吧。
因为不甘被甩开，所以努力迈动着脚步，即使脸已经涨得通红，即使再拼命却还是落在后面……
“唉，是上天赐予的不幸吗……”
看着已经跑到远处的两人，羽宫诚轻叹一声。
按照米浴的天资，其实没必要这么拼命……百分之九十九的教练应该都会给出转行他业的建议吧。
但她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个阶段……
羽宫诚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糟了，米浴渐渐开始落后了，虽然她放弃了继续模仿，但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只能，费力地向前……
如果跟在铃鹿这样优秀的选手后面，仍然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训练姿势……
那就只剩，最残酷的一条路了。
无限提高身体素质……
听上去简单，实际上却是天方夜谭……如果拿电竞作比，就是让选手的反应能力不断提高。
有资格参加天皇赏的选手，无一不是身体素质达到顶尖，同时也具备适合自己的跑步姿势。
但是……米浴想在有缺陷的前提下夺冠，就只有提高身体素质这一条路……
适应无法呼吸的加速状态，适应窒息的那种感觉，再突破极限。
羽宫诚拿起手上另一份训练计划B。
自己虽然很希望计划A能成功，米浴最终掌握了自己的跑步姿势，但……
计划B是一份折磨近似于残酷的训练计划，以冠军们的训练强度作为对照，还要再上调百分之三十。
这也是为什么羽宫诚看那本《训练员绿皮书》的原因，他是有点想劝米浴放弃的……但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自己怎么都说不出，让辛苦训练的米浴放弃这种话……
快2000米了，铃鹿虽然有点降速，虽然优势仅保持在一马身。但那轻巧的姿势，明显还有不少余力……
米浴紧紧咬着牙关，两只手拼命摆动着，只为了不被无声铃鹿抛下。
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坚持呢……
羽宫诚抿了抿嘴，真的要给出计划B吗……
其实就算能执行计划B，也未必能夺冠……
可能……只是输的好看一点，这才是真正残酷的地方。
天赋的差距，不是仅靠拼命就能抹平的。
而且，还很可能受伤……
训练结束了。
“羽，羽宫教练……米浴，还是好没用，好多次……都试着改变过，进行了很多训练，可还是怎么都不行……天皇赏……”
米浴低着头走到羽宫诚旁边，一步步踩在草坪上，她只有深深的无力感，头重脚轻的那种发烧的感受……
这一次无声铃鹿拿出了比赛的实力，米浴只有一种挫败感……自己根本就没法超越，她们就像是站在高山上俯视着自己。
而自己在山下，只能远远望见山腰间的云雾。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羽宫诚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是，是什么？”
米浴带着点焦急问道。
只要有一点希望，任何办法她都愿意尝试。
只要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不再嫌弃米浴，都是值得的……
“你先看看吧，可以选择这个……也可以继续现在的，训练……”
羽宫诚慢慢将训练计划B递到米浴身前。
不知怎得，拿不动薄薄的纸张，手微微颤动着，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
“我……我选这个。”
米浴看了一眼计划就立即答应了，她相信羽宫教练，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相信过她。
自己绝不能放弃，不过是提高了训练强度而已，她一定可以办到的。一定！
“如果训练中有任何不适，都必须立即告诉我。”
羽宫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必须的事情。
他绝对不能接受，因训练米浴遭遇不幸……
米浴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无声铃鹿倒是没有开口，她明白米浴的感受……同为选手，她能做的只有给予鼓励……
……
晚上九点，训练场的门口。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了，米浴进步很快呢。”
羽宫诚发现了很惊喜的事情。
仅过了十五天，米浴的成绩竟然突飞猛进，身体素质不断提高，远超他的想象。
没想到，米浴的天赋还是有的嘛，是不是自己没发现。
“都，都是羽宫教练愿意帮助米浴……”
米浴揉着衣角说道。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早点回去休息吧。”
加练也确实辛苦米浴了，羽宫诚都怀疑被人知道会不会告自己虐待学员了……
“嗯……您也是……”
米浴伸出小手轻轻挥着。
“bye。”
终于结束了，对于羽宫诚来说，也是蛮累的……
每天回去记录数据，再比对姿势……跑步姿势的事情还是很头疼，不过或许目前的训练可以弥补这一点。
哎，好像把今天记录的数据落在办公室里了……
羽宫诚走到校门口又转身回去。
经过训练场的适合，羽宫诚随意扫了一眼。
米浴？！
她还没走，还在训练？
这怎么可以……
羽宫诚差点叫出来，又赶紧把嘴捂上。
米浴……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么倔强啊……
自己给的训练计划是上调了百分之三十，现在……至少是一点五倍于那些天才了。
成绩的明显进步……原来是这样吗……
大家的认可……就那么重要吗……
羽宫诚长叹一声，自己……还是不要点破好了……
……
比赛前的最后一天，特雷森舞蹈房。
“来，像这样，身体再压低一点。”
东海帝皇在贴身指导着米浴。
“不，不行了……压不下去。”
米浴的身体并没有帝皇的柔韧度，很多舞蹈动作是做不到的，比赛……也是那样。
“没事没事，那就试试这一种。”
东海帝皇甜甜地说道，偷偷瞥了眼羽宫诚。
本来最后一天……自己应该和麦昆在一块的，奈何他几度求自己……这似乎算是他第一次向自己低头呢……
站在舞蹈房外，羽宫诚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观看着。
有张有弛，比赛前的最后一天，米浴不能再进行那种高强度的训练了。
踏过遍布荆棘的蛮荒路，普通人才终于拥有了敲响神殿的资格……
米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