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区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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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造房引起的风波

文陞家族的房子是建在山下缓坡上的,坐北朝南是一座长30米,宽8米的二层土楼,上下20个房间,东西有两个楼梯上到二楼,经过楼廊进每一个屋。

这座土楼是1950年建的,比原来被烧的土楼多出了四个房间。

原来的16间房,文陞住楼下中间的四间,正中间是客堂,西边的两间是饭堂,东边的一间是寝室;再往右边的两间是义旺的,往左的两间是升旺的;楼上右边留下一间做粮仓,往左是茂旺两间、扬旺两间、姜旺两间,最左边余下的一间是织布房,有织布机和桑床、麻垛;土楼前是一个垫平的场院。

新建的土楼则是茂旺占了右边的五间,扬旺占了左边的五间,楼上是庆城、庆远、庆州、庆锦、庆谷各两间。

后来,庆城孩子多,占了庆锦的两间,庆远女儿多,占了茂旺的两间;再后来,庆州有了儿子,又占了茂旺一间房,茂旺去世后,庆州干脆搬到了茂旺家,他楼上的两间房给了庆远一间,庆谷一间;

扬旺看庆城的三个儿子一天天大了,便用庆裕邮回的钱,在土房西边建了一栋厢房,四个开间,给了庆东两间,自已和庆裕媳妇各住一间;

庆裕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叫超英,第二个是儿子,叫添益,添益和爷爷奶奶住一起,爷爷去世后,王春妹便和婆婆一起住了。

土楼东边是牛棚、猪圈、碾房等一溜仓房,有7间房长,仓房很窄,只有5米宽。庆谷有了儿子后,想占那里造房子,被庆城、庆远、庆州挡住了。

庆谷一生气,搬到祠堂西边的山腰间盖了一个三开间的土楼,这边的三间房还占着不倒出来。

王春妹和四大娘、超英、添益随军后,把房子给了庆东,庆东住一间房,把三间房分给了三个儿子。

1985年春节,一家人吃辞岁饭时,添雄提出了一个计划,要把北边和碾房、猪圈、牛棚对着的3间房地方接上,形成三兄弟每人两间,妈妈住一间的格局,这样三兄弟成家就都有了房子。

三兄弟当然同意了,添喜性急,就要上山砍树,被添雄挡住了。

添雄说:“你砍树是滥砍盗伐,要吃官司的。我们再造房子也不造木头和土的,要造水泥的,把这四间拆掉一间,盖四间平台,以后有条件,再往上造一层,然后把前面的三间也造成二层楼,就象对岸陈家似的。”

对岸陈家族长解放时逃去台湾了,去年他的儿子回来了,拿回一笔钱,建了一幢六开间的小白楼,成了寨背的一道风景。

添忠一听哥哥要造洋楼,高兴得直拍手,说:“我给爷爷写信,爷爷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添喜也很赞成哥哥的想法,说道:“奥(我)们唔造就唔造,要造就造万年牢喽,毋扣(靠)爷爷,奥们一点点造,叫族里看看奥们塞(SEIR三)兄弟的累(厉)害喽!”

添雄说:“爷爷说过,兄弟一心,其利断金,咱们兄弟三个,添喜帮妈务农,添忠外出做工,我还卖瓮,先画出图来,挣一点钱干一点,象燕子垒窝似的,一点一点地干,终有一天能盖成。”

三兄弟把六只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李来金第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添雄把积蓄全拿出来了,有7000元,添忠把一年做木工私攒下的1600元钱拿出来交上了。

添喜脸红了,添雄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是我们的根据地,是你和妈妈养活了我们俩,盖房子不用你出钱。”

“那唔行!”添喜把卖地瓜干、萝卜干、笋干和余粮的钱拿出来了,只有200元,交给了添雄。

“这钱你买种子、化肥、农药用得着。你揣着吧!”添雄把钱塞给他说。

“唔要哇!那些个钱已经花完喽,这系剩下的,奥要买车子和广播喽,你拿去好喽!不收奥要发彪啦!”添喜眼睛瞪圆了说。

添雄这回卖瓮收现钱了,还是用自行车驮着卖,遇到大份了,就雇车干一单。

添忠在做木工的地方也留意推销瓮,哥俩一个月能有两千元左右的进项。

半年过去了,添雄开始行动了,雇了六台手扶拖机,拉的石头、水泥和沙子,开到了土楼场院门前的路上,他要打地基了,族里人见此阵仗炸营了。

庆城、庆远出面阻拦,不让拖拉机进场院卸料。说添雄不跟族里商量,就占祖先的宅基地,太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添雄据理力争说:“太爷的宅基地被三爷全占了,同是太爷的子孙,你们住正面的楼房,我们住厢房,凭什么不让我们扩建!”

庆城说:“你阿爸活着都尊重我们,客家人讲长幼有序,现在你们竟藐示长辈,该当何罪?”

“你别用封建族长那一套来压制我,这是革命老区,收起你那套族长的架式吧!如果我违法了,有人民政府管我呢,你的话我不听!”添雄把庆城怼了回去。

庆远上来了:“我们不是不让你建房子,这建房子是要有规划的,我们要统筹考虑,你说建就建,这左邻右舍也是有发言权的。你说我们的话你不听,好了!你拿出政府的批文来,我们保准什么都不说。你有吗?”

这倒着实将了添雄一军,添雄哑壳了。添喜挥舞长把砍刀冲过来吼道:“后退!唔准卸车,车费钱点解(谁结)欧!有话卸完车再谈啰!”

添兰冲上来护住他阿爸喝道:“贼娃子!放下你的砍刀,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李来金上前挡住添喜说:“畜牲,还不回家去!让你哥跟他们说,大伯、二伯是讲理的!不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李来金这两句话还真管用,庆城、庆远都退了一步说:“车可以先卸,卸完车咱们族里人再慢慢理论!”

跟车的按照添雄的指示,把料卸到了添雄家北房山头的空地上。

车走了,添雄在卸车时就想出了对策,他让阿妈烧开水,由他泡茶,给伯伯、哥哥们斟茶道歉,又叫过添喜来跪着敬茶赔罪。

他说:“大伯、二伯,我看到对岸陈家建了洋楼,心里堵得慌,也想建一幢楼来和他们比一比,长长咱们汤氏家族的志气!方才说话多有得罪,都是怕白花了车费,心里一乱,嘴上说了过分的话,请二位伯伯原谅晚辈失礼。”

客家人敬茶是有说道的,添雄敬的是赔礼茶,一旦得到谅解,无论多大的怨恨都化解了。关键是赔礼的诚恳度能否打动对方。

添雄抬出了汤家的宿敌说事,这一话题对长辈们很有效,又拉出添喜敬跪茶,这是一种认罪的表现,添忠和他妈还一劲地说软话,庆城、庆远再不谅解有些说不过去了。

矛盾表面化解了,可是在庆城心里还没完全化掉,因为添雄成了他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