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平行世界谋杀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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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虎展厅的门旁,立着一个高80公分边长50公分的展台,展台是蓝色的,上面放着一个边长40公分的红色保险箱。展台和保险箱都是乐高做的,保险箱上面是一个转盘密码锁,里面放着白虎展厅门上U型锁的钥匙。打开保险箱需要一个6位数的密码,我们6个牧千帆,每个人的“游戏手册”上都写了一个标出顺位的数字,如我的是“顺位6,数字7”。开锁时,每次将转盘转到对应数字后,都要将转盘回零,如此按照顺位将6个数字依次转到位,即可打开保险箱。在游戏手册上还写着——手册上的保险箱密码不能主动告诉他人,否则将被游戏抹杀。

另一方面,这样的锁与钥匙的设计很明显是游戏在为“密室”创造条件,一定有某种手段可以不用密码就将钥匙取出或者不通过厅门就能出入白虎展厅。至于怎么做,这就是小天所说的需要在探索阶段进行探索和谋划的事。

我心情沉重,仰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看看周围的“我”,也都陆陆续续看完了自己的手册。他们表情各异,但多少都有些凝重之色。

对我而言,杀人绝非上策,我的人生也许是枯燥乏味的,但还不至于为了奢侈的生活冒着下地狱的风险去犯罪。是的,除非所有的“我”都是虚拟的,否则我决不承认杀人是一种游戏,杀人是犯罪!我怎么可能杀了人以后还能返回现实世界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杀过人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那可真就是异兽了啊!我是人,我不是数据,更不是异兽。

可是,我虽然这样认为,其他的“我”呢?他们有着怎样的人生经历?他们反对杀人吗?他们是理性的吗?他们贪婪吗?等等,他们真的是真实的吗?如果他们就是虚拟的呢?如果我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呢?等等,等等,不对不对,我没有理由杀人,就算他们是虚拟的,我也没有理由杀人。我是“中等生”,远不如“优等生”优越。如果“差等生”要杀人,同样的风险之下,他们当然会选择“优等生”,而不是我。所以,我是安全的,我只要活下来,安安静静地活下来,再返回我原来的世界就可以了。这真是太好了。无论如何,还是以所有人都是真实的为前提来进行游戏吧。对了,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表明我的身份,我“中等生”的身份。

“大家就按主线任务和个人任务的指示行动,别的什么都不要做吧。”

正当我准备说话之际,有人率先开口了,是当康。他一身运动装,上身是黄色的外套,下身是黑色的裤子,脚上是白色的跑鞋。《山海经》记载,当康是一种形状像猪但长着獠牙的野兽,它发出的叫声就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大丰收。

当康看了看大家,表情恳切道:“囚徒困境的取胜之道就是要互相合作,彼此信任。我们只要谨守不杀人的底线,彼此合作,就能平安地返回自己的世界,我认为这对所有人都好。”

“信任?”脸部烧伤的朱厌冷笑出声,“怎么信任?我们之间有信任的基础吗?你知道这里的人谁是‘差等生’谁是‘优等生’吗?如果我们两人独处,你会信任我吗?”

当康顿时哑口。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朱厌继续说,“祈祷在场的‘差等生’谨守不杀人的底线。”

我突然反应过来,是啊,在这里,除了自己的身份外,谁也不知道别人是什么身份。如果我自爆身份,而这里某个“差等生”的人生真的是糟糕到无可救药,只能寄希望于杀人来翻盘,当他无法判断谁是“优等生”的时候,岂不是就会将目标转移到“中等生”的我身上?可怕,太可怕了,差一点我就暴露了自己。如今最好的策略,应该是假装自己是“差等生”啊!就算“优等生”对自己有所防范,但我又不打算杀人,“优等生”防备我,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我开口了。

“各位,不如我们先分别做个自我介绍如何?”

我知道这个提议肯定不会有人反对,因为“优等生”是最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所以只有“优等生”会反对,而“优等生”一旦反对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所以他们一定会顺从我的话做自我介绍,只不过不会说真话罢了。当然,如果“优等生”选择主动暴露自己,那也是同样的结果,区别只是他真的会说真话。

“没问题。”朱厌立刻表示了同意,他轻轻一笑,说:“看我的名字就知道,我是个‘差等生’。”

朱厌和我一样,也是穿着相声演员的大褂和布鞋,但是是黑色的。《山海经》说,朱厌形态类似于猿猴,头部呈白色,脚部呈红色,每当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战争。可是,如果通过小天给我们取的名字就能判断身份,岂不是太过简单?被取名为相柳的我岂不是也应该是“差等生”?当然,依照朱厌之前的发言,他确实有“差等生”的嫌疑,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不过是发表看法而已,谁又知道现实世界的他是不是真的“差等生”呢?

因此,我提出异议。

“按我的理解,自我介绍应该是对自己经历的介绍,姓甚名谁就不提了,在自己的世界做什么职业,家庭情况为何?总应该说说吧?”

“厨师,独身。”朱厌的回答很简单,也很不屑。

我无可奈何,不过厨师这个职业,虽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吧?朱厌真的是“差等生”吗?还是说他有赌博之类的恶习?

“我也支持你的提议。”这时当康开口道,“我希望大家坦诚相待,一起平安度过这场游戏。我的职业是象棋棋手,在我的世界,当世公认的象棋第一人名叫刘冠玉,我不过是个拿来给人砍瓜切菜的小喽啰,所以收入非常一般,勉强称得上是‘中等生’。”

当康表情诚恳,接着说:

“我今年32岁,育有一个9岁的女儿,由于职业生涯平淡,收入普通,我和妻子已经离异3年。我到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太大的追求,只希望平平安安把女儿带大,安安稳稳过完余生。”

我觉得当康这个人有些老实,竟然没有假装自己是“差等生”,难怪他在象棋界只是任人宰割。

“既然是我提出的建议,接下来就由我来做介绍吧。”我抛开对当康的想法,一脸认真道,“我是个落魄的小说家,不,准确地说,是个小说写手。我今年23岁,父母是开饭店的,小的时候家境还过得去,喜欢上了推理小说,于是从小就想成为一名推理小说家。为此我高中一年级就辍学,立志写推理小说。结果我根本没有才华,写短篇小说就不断被杂志社退稿,偶尔才能发表几篇,更别提写长篇小说出书了。为此我荒废了5年的青春,期间父母的饭店由于卫生问题遭到顾客投诉而倒闭,我们家不但变得一穷二白还有了负债,而我除了能写一点一文不值的文章,也一无所能。我因此变得惆怅,生活颓废,然后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

我声情并茂,有些为自己编故事的能力没有真的去当小说家而感到可惜。

“当然,我没有结婚,百无一用,社会附庸,完全没有资格。至于我是‘几等生’,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哼,活该,我最恨开饭店的。”朱厌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我没有回应朱厌,反正我家又不是真的开饭店,朱厌这个家伙如果真的是“差等生”,我还是不惹为妙。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自我介绍没什么意思。”

这次说话的是天马,他给人的感觉有一种理性的平静。天马穿一身象牙白的休闲西装,内着浅粉色衬衫,腰系黑色皮带,脚上是一双象牙白的皮质休闲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帅气而潇洒。《山海经》说,天马形状像普通的白狗却长着黑色的脑袋,一看见人就会腾空飞起,它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

“很明显,‘优等生’根本不会说自己是‘优等生’,每个人可能都只是在胡编乱造罢了。”

相柳,又称相繇,《山海经》记载,相柳长着青蛇的身子,人的面孔,有九个脑袋,巨大得能用九个脑袋同时在九座山上捕食。它会呕吐出苦涩恶臭的毒液,所经过的地方,就会变为沼泽,没有野兽能够存活。

我觉得相柳这个名字,很适合伪装成“差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