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王冬
对于霍雨浩来说,今天一整天的发展都是魔幻到极点的。
先是在魂导器实验区偶遇了江离,这个前世根本没有出现过、却强得可怕的竞争对手;再之后是夜市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有忽然开始发疯说胡话的徐三石……
最终,徐三石被唐雅和贝贝两个人合力拖走,原本应该属于他的玄水丹自然也不知所踪。
至于江离……
现在正在送他回宿舍。
很显然,如果是江离自己一个人,断然是不乐意和霍雨浩有过多接触的。无奈唐雅在临走之前请求她帮忙,说是担心这位唐门小师弟的安全,软磨硬泡愣是让江离松口同意了——对于自家一起长大的师妹,她总是有足够多的耐心和容忍。
于是场面就发展成了如今这个诡异的样子:江离和霍雨浩走在一条道路上,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疏远得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江离比他走得要略靠前一些,偶尔才会转过头看看霍雨浩是不是跟上了自己,那模样就像是位敷衍带娃的父亲,只负责定时看看娃是不是还活着。
霍雨浩一直低着头,乖巧地跟在江离身后。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太过诡异,为了避免说多错多,他决定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却没想到走了半路,是江离先开了口:“你今年多大了?”
霍雨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十一岁。”
“哦。”江离摸了摸鼻子,月色下的唇角似笑非笑,“只有十一岁啊。”
霍雨浩被她笑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今天在实验室,你展示的魂技很有意思。”江离说,“听说你是精神系武魂,你的武魂是什么?”
武魂这东西算不上什么秘密,更何况江离和唐雅的关系不一般,又是唐门的大师姐,日后他们还有见面和相处的机会,她总会知道自己的武魂的。霍雨浩也没有隐瞒,说道:“我的武魂是灵眸。”
“本体武魂?有意思。”少女半眯了一下眼睛,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他,“你今天展示的魂技应该是精神探测吧?让我猜猜……”
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霍雨浩:“你不止有一个魂技,对吧?”
霍雨浩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底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苍白的路灯映照下,霍雨浩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尽管很短暂,却还是被她收入眼底。江离戏谑地挑了一下眉,便继续向前走去:“别在意,我只是随便猜猜。”
“随便猜猜”?
霍雨浩才不信。刚刚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分明满是笃定,就算不说胸有成竹,至少也是有七八成的肯定,才会出口试探他。而很显然,对方已经从他的反应里猜到了事实。
他有些懊恼。这无疑是很不正常的,作为极限单兵作战计划第一人,他早就练就了在他人面前隐藏情绪、八风不动的技巧,再加上他成神的名讳就是“情绪之神”,即使泰山崩于前,他亦能做到面不改色。
然而自从对上江离,他的情绪却好像被从内里剖开了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漏出破绽。
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江离是怎么能够肯定他不止一个魂技的?
正常人一个魂环只会附加一个魂技,就连天梦哥也说过,自己赋予他的魂环是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然而她明明窥破了这个秘密,却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这又是为什么?
“到了。”江离悠悠的声音从面前响起,“那是你的室友?”
霍雨浩抬头看向门口,眼睛终于亮了一下,喊道:“王冬。”
宿舍楼下站着一名少年。
月色和灯光映出他修长的身影,以及一头粉蓝挑染的短发。他似乎只是碰巧出门,被霍雨浩一喊,带着些许心不在焉地抬起眼睛,措不及防地和正好沿着路灯朝这边看的江离撞上了目光。
刹那间,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江离全然没有发觉他神色上的变化,她沉浸在这少年那双奇异的似是蓝色、又似乎是浅粉色的眼睛里——蓝和粉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就像北岭封山的冰雪与暖春遍野的桃花,矛盾却又不可思议地水乳交融。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论外表如何具有迷惑性,眼睛也能透露出最真实的想法,她观察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先观察眼睛,从来如此。
然而两世为人,她从没见过有谁拥有过这样一双眼睛,比雪山之巅的湖泊更通透和深邃,叫人什么情绪也无法读出。
霍雨浩走上前拽了一把王冬,正要询问他怎么这个时候下楼来,就看见两个人隔着数米的距离对上了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愣了神,仿佛一副全世界除了彼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霍雨浩不得不咳嗽了一声,把两个人的魂都叫了回来:“王冬,这是江离,我今天在学院认识的学姐。”
王冬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回过了神,终于收回目光,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句:“哦。”
看着他的模样,霍雨浩心里那种难以言喻的古怪又一次浮上心头。
王冬的表现远比他记忆中的要冷淡。重生之前,刚刚进入校园的王冬还是个娇惯的有钱人家公子哥形象,引得霍雨浩不喜,两人在寝室里大打出手,这才相互结识。
然而这一次出现的王冬别说是和他产生矛盾了,他从头到尾就没和霍雨浩说过几句话,好像一句话都懒得和他交谈似的,整个人沉默寡言,表情也是冰冰冷冷的,一副看上去生人勿近的模样。
如果不是那熟悉的光明女神蝶武魂,霍雨浩甚至都会怀疑王冬已经换人了。
看着霍雨浩那副如临大敌、好像生怕她把他的东西抢走一般的表现,江离也大概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不太在意地耸了耸肩,说道:“人送到了,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