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不就是装柔弱吗?谁不会似的
华锦欢膝盖后骤然剧痛,“噗通”跪倒在地。双手被带来的丫鬟死死反剪在身后,她挣扎着,眼角的余光却精准地捕捉到院亭外那棵大树后隐现的衣角。
康晚晚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染上蔻丹的支架,语气漫不经心却字字淬毒:“将军府二小姐行为不端,冲撞县主,就地——杖毙。”
跪在一地的下人闻言,肩膀轻颤,幸灾乐祸的窃喜几乎要溢出来。
她身边的大丫鬟踌躇地凑到她耳边轻劝:“小姐,她是郡主,位份比我们高一级,若是……”
康晚晚用余光看她一眼,轻嗤:“她说你就信?一个江南来的野丫头,毫无功绩,皇上伯伯凭什么封她为郡主?”
大丫鬟心想也是,顿时腰杆挺起来,朝身后使了使眼色,“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拖下去杖毙。”
华锦欢奋力挣扎,眉头紧在一块,贝齿紧咬下唇,看向康晚晚的目光尽是怒意。
这笔帐她先记下,今日若能脱身,此仇必报。
“你们当真是看着你们家二小姐被抓走也毫无动静吗?”华锦欢拼尽力气,朝着那群幸灾乐祸的人大喊。
回应她的,只不过是康晚晚刺耳的嘲笑,“谁人不知,将军府二小姐,上不得父母欢喜,下不得仆人敬重。”
“就凭你?也配得上郡主的封号?”
康晚晚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倾身,那双本该明媚的杏眸却隐隐透露出阴狠毒辣。
她挑起华锦欢的下巴,目光直视,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就算你是郡主又如何?只要太子哥哥一句话,郡主也不复存在。”
华锦欢被迫抬眸,那深邃的眸光中不见一丝恐惧,反倒淬着几丝嘲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辱我与我母亲,世上哪有县主会如此待人,这县主之位,怕不是用银子买来的?”
像是被戳中心事的康晚晚,恼羞成怒,扬手狠狠掴下,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院亭内响起,“本县主之位来得光明正大,怎么由你胡乱攀咬。”
华锦欢的脸被打得侧向一边,嘴角渐渐渗出血丝,白皙的脸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红痕,她低垂着头,长发散落,似乎真的被打懵了。
康晚晚直起身,带有上位者蔑视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垃圾:“都瞎了吗?还不快把这碍眼的拖下去,别辱了本县主的眼。”
目睹一切的丫鬟噤若寒蝉,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由康晚晚带来的人将自家二小姐拖下去。
“呵……呵呵。”
华锦欢沉寂了几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未落,只见她手腕猛地一翻一拧!那两个押着她的壮实仆人竟被她反手一甩,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痛呼!
康晚晚脸色一变,厉声道:“反了!给我拿下!”
她身后的一众家丁仆役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华锦欢。
华锦欢活动下脖子,揉了揉方才被捏疼的手腕,利落地挽起宽大的袖子,眼神凛冽地看向朝她奔来的人群,嘴中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多人陪我玩了。”
开古董店时,三教九流的地头蛇没少打交道,若非习武,怎可能活到现在。
人影交错,不过片刻,康晚晚带来的人躺倒一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华锦欢拍拍双手,放下袖子,朝着院亭右侧朗声道:“祖父,好戏看完了吧。”
院亭右侧被遮挡的大树下,慢慢走出三个人影,正是华武一行人。
华武双唇紧闭,眉头深锁,步伐稳重地走到院亭内,身后跟着管家和一位身着玄衣,脸覆面具的男子——裴宁。
裴宁面具后的目光扫过院亭的狼藉,最后落到了华锦欢身上,那张小脸上虽挂着伤,可眼神中却毫无伤感或难过,哪有被他人欺负的样子,难道?这顿打是她有意为之?
他未不可察地笑了笑,“呵,倒是有趣。”
华武踏入院内先是扫视一圈在场的狼藉,随后语调中带着几分冷漠:“县主,将军府怕是请不下你这尊大佛,将军府二小姐,何时轮到你来随意辱骂和打骂的?”
康晚晚被吓到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瞬间挤出眼泪,做出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祖父,是她先搅扰姑父的生辰宴,也是她去欺负清容妹妹和我。”
“晚晚只是想替将军府清理门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说到后面,声音早已带了哭腔。
“哦?阿欢,可有此事?”华武眼神中浮上一抹怀疑。
华锦欢不卑不亢往前一站,坦然迎视,“祖父,阿欢在赴宴途中,无意撞见有人鬼鬼祟祟往酒壶里……”
她话锋猛地一顿,脑中念头飞转。下毒之事牵连甚广,华清容也参与其中,此刻贸然说出,不仅会打草惊蛇,更可能让祖父陷入被动。
“往酒壶里如何?”裴宁清冷的声音响起,带有一丝探究。
华锦欢迅速调整情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阿欢看见有人往酒壶里……扔入蟑螂。阿欢怕此事有损将军府脸面,怕破坏父亲的生辰宴,心急如焚赶到此处想找出酒壶,可……”
她眼圈一红,声音哽咽:“可阿欢万万没想到,府中下人竟如此对待我,毫无一人帮助阿欢寻找酒壶。情急之下,阿欢才出此下策,索性毁掉所有酒壶,以免蟑螂毁了今日宴席。”
华锦欢说完,微微低下头,目光挑衅地瞥向跪着的康晚晚:“不就是装柔弱吗?谁不会似的。”
康晚晚被她这眼神刺激得浑身一抖,猛地挺直腰杆,指着她尖声叫道:“你说谎!分明就是你蛮狠无礼,想要毁掉姑父的生辰宴,我才会出手教训你!”
华武眉毛一挑,戏谑地反问:“教训?呵!老夫竟不知,我将军府何时改了姓氏?我华家的女儿犯了错,轮得到你一个康姓县主来教训?更何况——”
他目光如电,扫过狼藉的地面,最终定在华锦欢脸上,斩钉截铁道,“老夫认为,阿欢此举,并无过错!”
华武的声音不怒自威,在场的人无一不被吓到。
但华锦欢站在原地,默默地观察着这位初次见面的祖父。
她出神的瞬间,裴宁在身上摸索一番,却只找出一块泛黄的帕子,他瞅了眼,似有不妥,飞快地又把帕子塞回腰间。
“你去给我那条干净的手帕过来。”他向离他最近的丫鬟吩咐。
“诺。……诺。”丫鬟赶紧伏地一拜,然后匆匆忙忙地逃离此地。
她朝着家中的捷径跑去,等远离些院亭,抓住路上遇到的人,声音急促地变了调:“快去通知夫人和将军,家主正在院亭发难县主。”
消息如长了翅膀,瞬间传遍整个将军府。
院亭内,康晚晚还是维持着原本的说辞和姿势,不愿意承认是故意伤害华锦欢。
“何管家,请康县主回府。”华武也不愿与她过多纠缠,只想赶紧打发她走。
何管家上前一步,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县主,请。”
康晚晚死死咬着唇,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怨毒,在华武的威压下,她不服气地站起身来,草草行礼。
正欲离去时,院亭外响起一道威严而隐含怒气女声。
“我看谁敢让晚晚离开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