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碍眼
测量完毕，黎檀栖抱着珍贵数据本，引他到大厅休息区坐一会儿，才将数据本放在时辛涞习惯搁置的地方。
随即走到茶水间，将秦姨刚刚泡好的普洱端出去，礼仪周到地奉上。
“最近订单少，一个月内就能制作完毕，请容先生留下地址，完工后我们送到您住处。”
时辛涞的订单不算多，一个季度也就接一份订单，心情好的时候会接两份，物以稀为贵，外面的人几乎都要抢破头。
但这些并不影响他忙不忙。
唯一能影响到他的，也就只有她这个喜欢漂亮衣服珠宝的小投资人。
他几乎每个季度都要为她赶制一套衣服。
跟她的私人设计师一样。
最近把她的衣服做完了，自然也就不忙。
当然这些话她可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口。
怕被追捧时辛涞的小迷妹、小迷弟们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抢光她手里璀璨的小珠宝，让夜盲的她摔进某个臭水沟最后被熏死。
送客离开时，外面风头过盛，漫天柳絮扑面而来。
随行秘书柏原见她脚尖朝前，贴心拉着门，等她出来。
哪知黎檀栖退一步，扶着玻璃门把手，笑容礼貌得体地开口，“欢迎容先生下次光临。”
随即，轻轻关门。
将他们和柳絮一同隔绝在外。
姿态恭敬地目送他们离开。
柏原：“……”
低调卡宴从巷口驶离，黎檀栖美滋滋转身，将手中瘦金体字迹纸张压在那杯普洱茶下。
上楼去专属小衣橱里找时辛涞新给她制好的小裙子。
是一条象牙白长款花苞裙，裙身面料是来自西南地区的柔软蜀锦，仔细一看上面同色系的祥云图案精致漂亮。
她在全身镜前转几个圈圈，祥云图案也随着转动，和今日外面满城的柳絮渐渐重合。
漂泊不停。
画面一转，柏原侧身，将关键点挑出来，“容总，姜家是后起之秀，近三年才借着林家的势勉强挤进容家项目竞争资格圈，这次资格竞争要放消息给姜家吗？”
能在容伽南身边这么多年，哪个不是人精。
肯让他修改行程屈尊降贵到裁缝店测量身量的人，在他心里的份量不说重要，但应当不简单。
而当初送上门的资料显示，这位黎檀栖小姐本人，其母乃江南书香世家黎家人，父母离异后，改姓随母，但实际上，多年前，她姓姜，叫姜檀栖。
也就是，他口中近些年靠攀上林家才进入资格圈的那个姜。
姜家看似在资格圈外围徘徊，但只要容伽南这边一句话，越过林家进入核心也不为过。
其他家族也就罢了，但姜家有点不好处理，毕竟目前他拿不准容伽南对黎檀栖的态度，以至于对姜家的态度。
君心难测。
后座，容伽南嘴角扯出一抹凉薄弧度，语调平淡，似并不在意，“不必。”
*
黎檀栖满意地带着小裙子回家，一周新开头便穿上。
学校就在对面，时间充裕，她特地挑了一双舒适漂亮的小白鞋，从过街天桥到学校门口。
转身下天桥，迎面的梧桐树长得郁郁葱葱，偶尔泛黄的叶子落下来，被飞驰的车辆碾碎。
而那抹身影靠在粗壮的树干，见她出现，半阖的眼一点点睁开，露出几分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黎檀栖今日心情不错，但在看到他时，脚步微顿，琉璃般漂亮的眸子一点点暗下去，露出几分不喜。
待她步履从容踏入校门，几乎同时，手机震动响起。
【林瑾责：假装看不见有用吗？】
【林瑾责：今天大三要参加集体面试，宝宝，你也不想和上次一样出不了戏吧？】
从进入京城电影学院，到大三第一学期结束，黎檀栖都没有出过戏，只是跟着导师认真打磨演技，做好准备。
这也是她给自己制定的计划。
到今年年初，她和导师表明有想出戏的想法。
导师也顺水推舟，和圈内的导演朋友打了个招呼，给她争取了一个小角色的面试机会。
面试时，导演很满意她的表现，几乎当场敲定，却在开拍前一天被临时通知换人。
只是一个小角色的戏份，也能引起关注，要说没有人动手脚，黎檀栖是不信的。
【黎檀栖：我记得你最近负责林家和江南那边的项目，你也不想项目砸在手里吧？】
和他发过来的话语模板一模一样。
【林瑾责：宝宝，你说话好带感，我们……待会儿见？】
后面一句充满浓浓威胁感。
林家在整个京城不说只手遮天，但为难她还是做得到的。
尤其是，她那唯利是图的父亲一家还得仰仗林家才能在资本遍地的京城往上爬。
不然，凭借他花拳绣腿的实力和狭管一样细的心眼，别说京城，早在十多年前，连在江南水乡都站不稳。
不过，虽然父母离异了，父亲对她不说百依百顺，但也挑不出错，尤其逢年过节经常为她寻找喜欢的珍珠玉石。
要是抛开他劝她和林瑾责谈恋爱结婚这件事，他就更算个合格的父亲了。
可事实相悖，林瑾责便仗着这一点，在京城处处压她一头、纠缠不休。
跟小时候时辛涞养来哄她开心的狗一样粘人。
*
集中面试的地点在京城寰禾影楼中心。
一个班十五个人，除了黎檀栖，其余基本上都已经在娱乐圈初露头角，甚至还有在爆款制作里吸粉无数的齐鹿云。
按理来说，齐鹿云是不屑于这个小配角的。
但她今日来了。
混娱乐圈的个个都是人精，看见齐鹿云，便知道自己没机会，都围在她身边问她和某个明星搭戏的经历，表示自己的羡慕，吹捧一番。
仅有为数不多的人还在努力揣摩角色，试图挣扎。
黎檀栖属于两不沾，安安静静地靠在椅子上午休。
察觉有一道阴影正落在她面前，挡了光，她才舍得睁开那双清透的杏眼。
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近在咫尺，距离过近。
她的手还抬在半空中试图去推他，就见他从善如流地躲开，手里拿着剧本晃了晃，笑得很戏谑，“宝宝，想不想要女一号？”
黎檀栖收回手时，杏眼里含着假笑，“不答应你任何要求也可以当女一号吗？”
“不可以。”
她嗓音又轻又欢快，带着几分懒怠，“那你别在这里碍眼。”
黎檀栖再次阖眼休息，却忽略一道带着嫉妒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