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诡影对峙
听到林可欣的声音，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林可欣？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带着倒刺的针，狠狠扎进我心底最痛的地方，搅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那个在外人面前装得人畜无害，背地里却心机深沉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工作室，这间我倾注了所有心血、让我终于可以抬头挺胸站起来的地方，不应该被这种恶心的存在玷污。
正当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时，一个甜腻得发齁的声音响了起来。
“呀，苏晴姐！真的是你啊？好巧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循声望去，果然是林可欣。她穿着一身米色的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挂着那种标准式的、看起来无辜又甜美的笑容。如果不是我亲身体验过她的手段，恐怕真的会被她这副纯良无害的外表骗过去。
“林……林可欣？”我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以为我已经和星河互联，和所有那些糟心的过去彻底切割了。
她踩着细高跟，“噔噔噔”地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她走到我面前，眼神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又看向我身后不大的工作室，那笑容里的“巧合”味儿更浓了。
“苏晴姐，这是你的工作室呀？看起来……挺别致的呢。”她说“别致”两个字时，尾音拉得特别长，带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讽刺，仿佛在说“真够简陋的”。
我的心猛地收紧，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不能被她激怒，不能让她看到我的脆弱。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疏远。
“嗯。你来这里有事吗？”
她像是没听到我话里的冷淡，自顾自地说：“没事就不能来呀？我最近正好路过这边，看到这栋楼，觉得有点眼熟，就想上来看看。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能碰到苏晴姐！”她说着，还捂着嘴轻笑了一声。
“林小姐，我的工作室不欢迎任何形式的闲逛。”我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伪善的表情。
“哎呀，苏晴姐怎么这么生分呀？我们好歹也是同事一场嘛。自从你走了以后，星河互联变化可大了呢。”
她的话像钩子一样，试图勾起我的兴趣或者情绪。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回应。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更不想从她嘴里听到。
她见我没搭话，自己继续说：“特别是陆总负责的那个元宇宙项目……哎，真是可惜了。投了那么多钱，花了那么多精力，结果……用户根本不买账，口碑也崩了。现在公司里都在传，陆总可能要背锅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我的反应。她以为我会幸灾乐祸？还是会心疼陆泽？她真是低估了我对那段经历的厌恶。陆泽的失败，或许是意料之中，那是他为了“效率”牺牲用户体验的代价。至于我是否会心疼，那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哦。”我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林可欣似乎对我这个反应不太满意，她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说：“苏晴姐，你别看陆总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他最近可难过了。我前几天看到他，眼圈都是红的呢。哎，他那种人，大概也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吧……”
“最亲近的人？”我听到这句话，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林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在我离开星河互联之前，陆泽最亲近的人是我。”我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痛苦。林可欣，这个女人，还在试图用这种方式在我伤口上撒盐。她提起陆泽的脆弱，然后又用模棱两可的“最亲近的人”来暗示她现在的位置。真他妈恶心！
林可欣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反击，她的脸色又变了变，但很快又挤出笑容。
“哎呀，苏晴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嘛。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对不对？不过说到往前看……我最近也挺烦恼的。你也知道，我刚进公司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事，以后在圈子里，名声可就不好听了。哎，陆总最近也很忙，好像也没心情管我的事了……真是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她说着，竟然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眶似乎都有些泛红。这幅作态，大概是在星河互联练就的本事吧。这是在向我哭诉，博取同情？还是在暗示我，她现在孤立无援，而陆泽也不再是她的靠山了？或者，这又是她新的猎物伪装？
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我深知她这副表情下的算计，她绝对不是真的无助。她只是在试探，在打探，或者在为她的下一步行动做铺垫。
“林小姐，你路怎么走，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冷冷地说。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巴微微张开。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苏晴，你在吗？李薇让我过来一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陈明！
我心里一惊。陈明怎么会来？他不是和陆泽走得很近吗？难道是陆泽让他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工作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陆泽。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眼神有些复杂。当他看到站在我面前，一脸“巧遇”笑容的林可欣时，他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而我的心，也在看到他的瞬间，重重地沉了下去。怎么回事？陈明怎么会和陆泽一起来？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尤其是陆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空气瞬间凝固，只有林可欣那张因为看到陆泽而变得更加“惊喜”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陆……陆总？”林可欣甜甜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意外和欣喜。她转头看看我，又看看陆泽，眼神在我和他之间游移，似乎在揣摩着什么。
陆泽的目光完全落在我身上，他没看林可欣一眼，眼睛里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咙。
但我看到他，却只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那些被忽视、被伤害、被背叛的瞬间。他的出现，非但没有让我感到一丝欣慰，反而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和痛苦。
林可欣见陆泽不理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转向我，带着一丝挑衅地说：“苏晴姐，你看，我说巧不巧？刚说到陆总，陆总就来了呢。”
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和陆泽听的，仿佛在强调她和陆泽之间的某种联系。而陆泽，他依旧站在门口，目光胶着在我身上，仿佛没听到林可欣的话，也没看到她的存在。
这种无声的对峙让我感到窒息。林可欣的出现，陆泽的出现，让我的世界一下子从阳光明媚跳进了阴冷的泥潭。
“陆泽，你来做什么？”我开口问他，声音冰冷，带着抗拒。
陆泽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林可欣却抢先一步插话道：“哎呀，陆总一定是来找苏晴姐聊天的吧？你们以前关系那么好……”
“闭嘴！”陆泽终于开口了，但却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林可欣。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冷酷，和他在我面前流露出的那种复杂情绪截然不同。
林可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大概没想到陆泽会这么直接地呵斥她。
“陆总，我……”她还想说什么，但被陆泽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陆泽的目光再次回到我身上，带着一丝恳求，低声说了一句让我更加意外的话：
“苏晴，我来……是想求你帮个忙。”
帮忙？陆泽向我求助？在林可欣面前？这是什么情况？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局面。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卑微。
林可欣站在一旁，表情阴晴不定，似乎也没想到陆泽会这样说。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我看着陆泽，心里翻江倒海。他以前是那么傲慢，那么自负，从来不屑于向任何人低头。现在，他竟然会向我求助？
“帮……帮我看看这个。”陆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他的手有些颤抖。
我没有去接。我无法想象，他会需要我帮他看什么东西。是关于星河互联那个失败的项目吗？还是别的什么？
陆泽见我没有反应，他向前走了一步，将文件袋递得更近了一些。他眼里的恳求之色更浓了，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苏晴，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可是，这个事情真的很重要，只有你……只有你能帮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只有我能帮他？这句话在我听来是如此的讽刺。以前在星河互联，我的意见被他无视，我的努力被他否认，甚至我的核心工作也被他随意转交。现在，他竟然说只有我能帮他？
我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拒绝。
就在这时，林可欣突然出声打破了沉寂。
“哎呀，苏晴姐，你就帮帮陆总吧。他最近真的挺难的，听说那个项目失败，损失了好几千万呢……”她说着，又带着几分“关心”看向陆泽，“陆总，你别太担心了，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她的话再次触及了我的逆鳞。损失几千万？那是他为了所谓效率而牺牲用户体验的代价！而她，一边说着关心陆泽，一边又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损失，这是在看热闹吗？还是在火上浇油？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作呕的场景。陆泽突然的出现，林可欣虚伪的嘴脸，还有他们之间这不清不楚的关系，都让我觉得无比疲惫和恶心。
我看向陆泽，一字一句地说：
“陆泽，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的事，我帮不了。请你和林小姐，立刻离开我的工作室。”我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决绝。
陆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受伤。
“苏晴……”他试图上前一步。
“别过来！”我厉声喝止他。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林可欣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似乎很乐于见到我们之间的僵局。
陆泽停住了脚步，他看着我抗拒和愤怒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他手里的文件袋，仿佛变得沉重无比。
就在这时，林可欣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依然甜美，但在我听来却像淬了毒。
“苏晴姐真是铁石心肠呢。陆总这么放下身段来求你，你竟然都不肯帮忙。不过也是，你现在自己创业了，肯定看不上星河互联那些烂摊子了。只是可惜了……”
她话还没说完，陆泽突然猛地转头看向她。他眼里的冰冷和怒火，仿佛要把林可欣冻结焚烧。
“林可欣，谁允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滚！”陆泽低吼道，声音里带着可怕的压抑。
林可欣被陆泽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她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慌。
“陆……陆总……”
“我说，滚！”陆泽的声音更低，更沉，像是在喉咙里磨出来的一样。
林可欣不敢再说什么，她忌惮地看了陆泽一眼，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扭头匆匆离开了工作室。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但感觉却像过了几个世纪。工作室里只剩下我和陆泽，还有陈明站在门口，一脸的尴尬和无奈。
陆泽目送林可欣离开，然后缓缓转过身，再次看向我。他眼里的怒火已经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痛苦。
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才沙哑地开口：
“苏晴，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求你，至少看看这个文件。这……这是关于你母亲的……”
关于我母亲的？
我浑身一僵。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是埋在我心底最深的痛。陆泽怎么会突然提到我的母亲？而且还和这份文件有关？
“你……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因为震惊而颤抖。
陆泽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文件袋又往前递了递。他眼里的恳求之色浓烈得让我无法忽视。
我看着那个文件袋，又看向陆泽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关于我母亲的事，他怎么会知道？而且，需要他这样放下身段来求我？
我犹豫了。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再和陆泽有任何瓜葛，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之后。但“母亲”这两个字，却像有魔力一样，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脚步。
我的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鬼使神差地接过了他手中的文件袋。
文件袋有些陈旧，摸上去有点粗糙。陆泽的手指在我碰到文件袋的那一刻，似乎轻轻碰到了我的指尖，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我的指尖传遍全身，让我猛地缩回了手。
陆泽见我接过了文件袋，他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些，但他眼里的担忧并没有消减。
“苏晴，你……你看了就明白了。”他低声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捏着手中的文件袋。这个文件袋里，到底藏着什么关于我母亲的秘密？陆泽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方式给我？
我抬起头，看向陆泽，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我什么也读不出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直冲上来，仿佛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正藏在这个文件袋里，等着被我揭开。
我能感觉到，这个文件袋的出现，将会彻底打破我平静的生活，把我再次卷入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而且这场漩涡，或许比之前的职场斗争和情感纠葛，还要来得猛烈，还要来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