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麟娃
第2章 鳞娃
我生长在东北大山里的一个小山村,自小与奶奶相依为命。
村里人不多不少,但每户的间隔都比较远,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我据说是奶奶在牛棚外捡的,就在那个肩包红箍的张二将奶奶作为大毒草拉进牛棚内的那个冬天。
奶奶说:“张二是个好人,就是认死理儿!”
说白了,就是这人骨子里透着股倔强劲儿。他家祖上本是猎户,在那个尚未禁猎的年代,日子倒也过得富足。
而奶奶呢,财产和土地都被无情糟践,为了将我拉扯大,可谓是含辛茹苦。
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我都八岁了,身形还瘦得跟三四岁的孩童一般。
如今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每每回忆起那段吃糠咽菜的艰苦岁月,奶奶总会感慨地说:“你们啊,可算是赶上好时候喽!”
奶奶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却始终咬着牙供我读书。她常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颠扑不破的道理。
后来,我从医科大学毕业。一来为了陪伴奶奶,二来为了报答乡亲们曾经给予的援助之恩,我毅然回到村里,当了一名乡村医生。我的诊所,就紧挨着奶奶供奉出马堂口的屋子。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默契地不谈论彼此的业务。直到这天张二敲开了我诊室的门。
张二抱着个小小子,一脸汗水,旁边他的媳妇也一脸焦急。
“大夫,快给我们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他把孩子放在一旁,然后掀开包着孩子的被子。
我戴上白手套,俯身查看一下:两岁多的大胖小子,虽然脸色苍白,但看不出什么毛病。
于是我疑惑地看向张二。
“哎呀……”他媳妇爱子心切,把张二拽到了一旁,自己上前三下五除二把小被子打开。
当我看到那光溜溜的小身板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孩子上半身很正常,但自大腿根儿往下干巴巴地翻起皮屑,如同刮了鳞晒了的干鱼。
我皱着眉,拿起镊子想查看一下,镊子轻轻地钳住一片皮屑。
但就在此时,原本有气无力的娃娃却大哭起来,吓得我赶紧放下了镊子。
“二哥,这个病我看不了。还是去县城里的大医院。别耽搁。立马就去。”我转头对张二说道。
张二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嘴角一撇:“香子,因为你奶奶的事,还记恨我?”
“不是。二哥,我真看不了。”想到刚才镊子拉起皮屑时,那一闪而过的蠕动,以及那股刺鼻腥味,我忽地感觉浑身发冷,随即诚恳地对他说。
“还大学毕业嘞,还不是个庸医!”张二不理我陪着的僵硬笑脸,气哼哼地扒下绿色军大衣,把孩子一裹,转身就走。
“还站在那儿干啥?等死?”他走到门口转身对还愣在一旁的媳妇大声说道。
我看着张二媳妇慌里慌张的背影匆匆离去,忽然想起要告诉他们挂专家门诊,急忙跟进了院里。
我追到院里,正午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张家崽子,你还在吃蛇?”我隔壁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太拦住了张二的去路,不顾张二怒目而视,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