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荒谬可笑
她实在压不下心头的愤懑!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愤怒!
为了南楚,远赴异国身处险境,刀尖舔血!
却被谢昭婉拿出来当作笑话,当作攻击她的手段!
就连此时此刻,还有滞留在北昭的同伴!
还有凶多吉少的水滟。
上到长公主国师,下到傅曜,没有一个人提及她们,没有一个人在乎她们的死活。
啪!
一道耳光猝不及防!
旁边的老嬷嬷惊讶出声,下意识地出手扶住被打得踉跄了一下的薄月。
傅曜收回手,冷冷地说:“别以为要去和亲,就有了护身符,敢对婉儿如此不敬!”
脸颊被打的刺痛发麻,薄月缓缓抬头,看向余怒未歇的傅曜。
这是她的生父。
哪怕长公主这样利用她,至少,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可傅曜,也是自己的父亲啊!
薄月掐着手心,不愿让自己流露出一丝的脆弱。
所谓至亲骨肉,真是可笑。
“可不是有了护身符。”薄月偏了偏头。
“如今南楚皇室宗亲,除了她,没有第二个适龄女子,除了我这个名义上还算是长公主女儿的,你们还能找出别的可堪和亲的人选吗?”
“若是把我惹急了,我大可撂挑子不干!什么南楚暗探,连朝廷都不在乎,我又何必非要为了他们送命!你们大可随意找个民间女子充数,只是恐怕北昭没这么好糊弄,萧承煜的怒火无人平息!”
傅曜脸色很是难看!
薄月真不愧是谢乐阳的种,如此气势逼人!
毫无闺阁女子的小意温婉发风范!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薄月也不愿再忍让,直接又对着谢昭婉道:“若是不满我,你大可自己去和亲,也就不必顶着个偷盗来的郡主头衔了!”
“薄月,你果然无礼狂悖!”傅曜怒喝:“别忘了,我还在你面前,你就如此咄咄逼人,你还当我是你父亲吗!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父亲?”薄月简直是刻薄地冷笑:“什么父亲?别忘了,方才你还说,你只有谢昭婉这一个女儿,傅大人,驸马爷,你尚主多年,对待长公主温柔有礼,怎不知皇家的规矩?”
“既然我要去和亲,那便是南楚名正言顺的公主,我不愿与你们计较,可你们偏要拿身份与我说事,不觉自取其辱吗?”
谢昭婉脸色涨得通红,求助地看向父亲。
傅曜也是面色铁青。
僵持不下之际,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生疏。月儿,难道你也要与我论身份吗?”
“表哥!”
“给二皇子殿下请安。”
二皇子谢昭礼缓步走来,笑容温和。
一如薄月印象里的模样。
那时,二皇子还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
虽未下聘,却有了外祖母和皇上许下的婚约。
当初要去北昭,还是要隐姓埋名,以色侍人,薄月很是不愿。
表哥却私下里告诉她,他不会有任何不满。
因为她是为了南楚皇室,是为了整个南楚而牺牲。
那时,薄月真的为这种话感动过。
可现在想来,真是荒谬可笑。
南楚国运,系在一女子身上!
“见过姑父,表妹。”
“月儿。”
二皇子不急不慢地一一回礼,最后视线落在了薄月身上。
比起三年前的青涩,此事的薄月多了几分坚韧。
与不易察觉的潋滟。
一想到这是因为她在北昭的经历,二皇子便有些耿耿于怀。
却也难免心动。
薄月有些复杂地看向二皇子,没有回应。
“表哥,你怎么来了?”
看着表哥与薄月眉来眼去,谢昭婉有些吃醋。
她向前一步,扬起笑容。
二皇子回过神:“自然是来看你呀,这么多天也不进宫,我只好来姑姑这看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薄月的反应。
谢昭婉却没有注意到这边,闻言有些羞涩,却又欣喜不已,。
二表哥身份尊贵,又俊朗温柔,她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娘亲对她说,二表哥就是她日后的夫君。
她别提多高兴了!
二表哥的母妃是舅舅最宠爱的妃子,日后他必然是太子。
那自己日后就是太子妃乃至皇后了,那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薄月对他们亲密的对话毫无反应,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二皇子只好干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谢昭婉的依偎。
“方才我似乎听到了几声争执,是怎么了?”
傅曜连忙道:“回殿下,只是小孩家几句拌嘴,薄月心直口快,臣已经教训过她了,只是婉儿受了些委屈。”
“是吗?”二皇子看了一眼薄月,见她依旧不为所动。
短短三年,所有人都否认了她曾经的身份,谢昭月。
薄月,成了她的新名字。
“表哥,是我不好。”谢昭婉生怕薄月说出什么,连忙低声道:“我不小心惹薄姐姐生气了,我不该提北昭的事的。”
“怎会是你的不是?”
二皇子依旧笑着,十分直白地道。
“说起来,薄月也是姑父的女儿,也算是我的表妹,身为皇亲,为北昭呕心沥血,连我也要敬佩万分。”
薄月听不下去了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只想尽快离开。
“殿下身份尊贵,薄月不敢高攀,更不敢居功。”
薄月面无表情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必要虚与委蛇。
她还有什么是这些人可以利用的?
薄月转身想走,却被傅曜猛地一掌打了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当着殿下的面就这般无礼!”
薄月差点摔倒,没想到二皇子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
傅曜余怒未消,皱眉看向二皇子。
“姑父息怒。”二皇子顺势将薄月拉到自己身侧。
薄月想要挣开,却发现二皇子用的力气很大。
将她手臂上的伤口都扯痛了。
她没忍住皱了皱眉。
谢昭婉瞪大了眼,“表哥!”
她却不敢说下去。
对着表哥,对着父亲,乃至对着娘亲,她都只敢撒娇,却不敢明目张胆表现不满。
二皇子一怔,才松了手。
又勾了勾嘴角,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动手?”
“殿下说的是,臣失仪了,不如殿下移步正院。”傅曜整理好表情,笑道:“殿下来了半日,臣竟在这与殿下说话,实在失礼了。”
二皇子深深看了薄月一眼,笑着与傅曜离开。
谢昭婉注意到了,狠狠瞪了一下薄月。
老嬷嬷这才敢上前:“姑娘,不如……”
“随便住哪里都行,让嬷嬷为难了。”
薄月立刻道,老嬷嬷是长公主府里难得的心善人。
她不愿让这样的人为难。
只盼着早点离开,哪怕去了北昭要面对那些虎豹豺狼,她如今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