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2章 约会
随着高考日子的临近,林如心对苏文天期望也越来越高。
每一次补习班发放“模拟试卷”,林如心都会买两套。
一套自己做,另一套抽空到锅炉房逼着苏文天做,然后才拿出答案对照打分。
每一次,苏文天的答案都没有让林如心失望。
她甚至还有些嫉妒:“哼,为什么你用在学习上的时间那么少,却能答得这么好?”
每次苏文天总是安慰地说:“其实我用在读书上的时间很多,只是你们没看到而已。”
这次,是苏文天主动找到林如心。
在学习最紧张的日子里,二人还是挤出时间,依偎在路灯下的长椅上。
“真可惜,你不能参加最后一次摸底考试。”
林如心紧紧靠在苏文天肩头遗憾地说。
苏文天轻轻捋一下林如心额前碎发:“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
让我参加这种考试才真是没有意义,那每张卷子每道题都是经自己严格审查过的,答案都检查了无数遍。
“我再看看你的志愿。”
林如心坐直身体,伸出手。
苏文天无奈地耸一下肩膀:“唉,你都看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遍了。”
林如心笑着锤一下苏文天的肩膀:“别贫嘴,赶紧给我。”
苏文天掏出报考志愿书递给林如心,上面赫然写着——第一志愿:燕京大学法学。
在下面“是否服从分配”一栏里,写着:不服从分配。
看着“不服从分配”字样,苏文天还是觉得有点儿苛刻:“其实,我们只要在一个大学就……”
林如心一把捏住苏文天的嘴唇,一脸娇怒:
“停。我知道你喜欢文学,但是不许改。
我咨询过好多教授,他们都说法学未来发展前景更好。而且以后我们工作也要在一起。”
苏文天被捏住嘴唇发不出声来,只能装出一脸委屈,频频点头。
林如心松开手,一脸决绝:“假如我们之中有谁今年没考上,那就明年接着考。”
“好!”
苏文天没有任何犹豫。
“明天几点的火车?”
林如心的语调里带着不舍和感伤。
“明天凌晨四点十分。”
苏文天的声音很轻很柔。
两个人不再说话,又依偎在一起,看着天上朦胧的月。
过了好一会儿。
苏文天轻轻开口:“有两个想法,我想跟你说说。”
“第一个想法:我觉得今年高考题肯定会大幅度提高难度,你要有心理准备。”
上一世苏文天是八十年代参加的高考,对1979年的高考内容没什么详细记忆。
但那年考题难度猛然提高,弄得好些考生出考场就痛哭的事情还是听说过的。
再有,作为文学编辑,那一年的作文题他也有记忆。
“第二个想法就是,想跟你分享一篇散文。”
林如心马上坐直身体,粉拳使劲儿打一下苏文天胳膊,一脸娇怒: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分享散文呢?”
“不是。”苏文天赶紧解释,“我是觉得,今年高考作文题,很可能会出这种类型的。”
说完,苏文天掏出一份旧报纸,日期上写着:1956年12月26日。
这是23年前的报纸。
“你从哪儿淘弄来的?”林如心有点儿意外。
“这不重要。”苏文天指着其中的一篇文章道:“你先看看这篇《第二次考试》。”
林如心听话地拿起报纸,借着路灯认真看了起来。
很快就看完了,她抬头问:“写读后感吗?”
苏文天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
苏文天开始说要求——
第一,按原文内容写一篇以陈伊铃为中心的记叙文。
不要另外编造情节,不要写成《第二次考试》的缩写,否则扣分。
如写成诗歌、读后感之类,均不给分。
第二,要有明确的中心思想;注意材料的剪裁和组织。
第三……
第四……
“作文题目:《陈伊玲的故事》,六七百字最好,不许超过八百字。写吧,现在就写。”
苏文天发出命令,像每次林如心对待他一样。
林如心立马从书包里掏出纸笔,趴在长椅上,一边思考一边打草稿。
月光伴着灯光,照着林如心那瘦弱而倔强的轮廓,苏文天在心中一声叹息:我以为我很能卷,你得加个更字。
一只无名小虫,吧嗒一声落在笔尖旁边,林如心“噗”的一吹,那小虫飞出几米开外,生死未卜。
“我写完了,请苏老师阅卷。”
林如心开心地把卷子举到苏文天鼻子尖儿前面。
苏文天做出老师的样子:“好,让哥检查检查。”
刷刷点点,苏文天很快就检查完了,而且做出了严格修改。
林如心看着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小嘴一撅:“哦,真能挑剔。好吧,我回家再改。”
说完就把小脑袋再次靠在苏文天肩膀上。
苏文天一耸肩膀:“现在就改,直到我满意为止。然后记住、背下来。”
林如心没见过苏文天这么认真地对她提要求,愣了一下:“你这算押题吗?”
“算!而且我觉得能压中。”
“哪儿来的自信?”
林如心不服气地撇嘴,但最终还是趴在长椅上开始改。
未茗湖的波光折射着燕大清幽的灯火。
不知道这校园里,还有没有情侣将高考前的最后一次约会,变成作文课。
……
家乡小镇。
还是那么灰蒙蒙,漫天沙尘。
小镇唯一的招待所,还是那么陈旧,到处油漆斑驳。
苏文天回来,没有跟任何人说,更没有回村。
在他心中,村子里能算上朋友只有一个,就是赵二瘪。
但重生后的苏文天,跟赵二瘪其实没什么聊的。
二人常常在沙坨子上,一声不吭地坐着看老羊啃草根,一看就是半天儿。
苏文天很珍惜这份友情。
不过这次,他不可能拿出时间陪赵二瘪看羊,他需要临阵磨枪。
还有一个让他偶尔想起的人,就是冯德福。
他不知道该把这老家伙归类到哪里?
亲人?可是跟自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外人?可是小丫喊他爹。
不过,苏文天总觉得冯德福不该是小丫的亲爹,或者说这是一种心底的抵触吧。
有时候,看着熟睡的小丫,他会想给冯德福寄几个钱。
可每逢这时,眼前就会出现冯德福发酒疯打小丫的样子。
“想这么多干吗?这些都不是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我此行是来高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