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6章 圣人手书,熬鹰驯鬼
“阿弥陀佛,佛祖在上!”
一声佛号响起。
灵槐伸手,抛出了一串佛珠。
浓郁鬼气似一挂银河般倾泻而下,明明是不可挡之势,但又在触及佛珠的瞬间,如炎日间的霜冰般快速消融着!
“啥子玩意?”端坐在法驾上的青袍鬼打了个哈欠,伸手,捉下。
“哇呀啊!!”穿着青袍的大邪祟发出惊天的哀嚎:“罗汉舍利!七十二颗!”
他的手被烧了个穿!
“无量天尊,三清老爷!”灵槐大声呼喊,这一次甩出去的,是脖子间悬挂的护身符。
“哎哟!”
赤袍鬼的法驾被砸的轰鸣晃动,他抱头鼠窜:
“龙虎山王道陵的符!”
护身符爆发惊天霞光,浩瀚鬼雾骤然被压的低沉淡薄!
“八卦!”
灵槐再将八卦镜丢了出去,平平无奇的镜子一遇鬼气,便膨胀三分,于此森然鬼域中,顷刻间化作数十丈大小!
陈圣望着悬空高挂,若青天白日的巨大八卦镜,目瞪口呆。
镜子发金色光,光华流淌,组成八卦道纹,八百里鬼域在动摇,一座又一座法驾似乎要散架!
白袍鬼、黑袍鬼在八卦镜的照耀下昏头昏脑。
“道皇的殿门前悬着的镜子!”
最强大的黄袍鬼一卷袖袍,身后阴魂厉鬼前赴后继的朝者三件大法器淹去,
这些大法器终究无人催动,威能不全,只是遇了鬼气阴煞自主应激,
其余四大邪祟在此刻合力,呼来唤出不知多少小鬼,组成鬼潮,将法器都淹没!
无数鬼物魂飞魄散之时。
佛珠坠在地上,护身符落在河中,八卦镜蒙上尘埃,不再似青天白日。
“好一个小女娃,汝还有何手段?”黄袍鬼呵问,怒目雷霆!
灵槐一手拽着陈圣,一手抓着最后的圣贤书,却并没有丢出去——数千年前,是没有纸张的。
这是个假货。
“我还有孔圣人的手书!”
她举着圣贤书,在诈唬。
五鬼面面相觑。
然后。
“愚昧。”
“痴笨。”
“蠢货。”
“呆头鹅。”
“傻哔。”
五鬼齐齐吐槽:
“孔夫子那个年代,哪里来的纸!”
他们的身形在膨胀,十丈变成二十丈,然后是三十丈!四十丈!五十丈!
鬼域震动,他们再度落下巨手。
“夫子保佑!”灵槐一咬牙,将圣贤书丢了出去,然后拽着陈圣,扭头,逃!
才逃两步。
身后似起万丈光,伴着五鬼震怖的狂呼。
“真是圣人手书!!”
两人愕然回头,只看见鬼域震动、龟裂、破碎,五方大邪祟在没了命似的逃!
鬼域间响起一个儒雅的声儿,回环不绝。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朝闻道,夕死可矣!”
陈圣看到那本飘荡在空中的圣贤书上,浮出光粒,越来越多的光粒,纠缠成一个百丈高的老儒生——不止百丈。
千丈,万丈,十万丈!
老儒生木讷僵硬的讲叙着一句又一句的道理,虚幻的身型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将此八百里鬼域轰然顶穿!
“风紧,扯乎!”
百丈河干枯,千丈山消散,吹锣鼓法号的厉鬼阴魂四散狂奔,撑着仪仗抬着法驾的邪祟埋头就逃。
鬼域烟消云散,里屋便还是里屋,内堂也还是内堂。
只留下满地沾着浓郁阴煞气的纸钱。
‘啪!’
圣贤书跌落,与佛珠、护身符、八卦镜一并摆放在一起。
那个虚幻的影像却依旧存在,只是不再万丈十万丈高,就是一个高个子的老儒生。
虚幻影像一动不动,在渐渐的消散着。
在彻底散掉的前一刹。
虚影蓦然回首,与陈圣、灵槐相视,面含笑意。
而后这位夫子的虚影,便彻底散了。
陈圣心头微悸——他分明在虚影的眼中,看见了神采!
这非是一个死物。
孔夫子,儒圣人,难道还活着?
恍惚间。
灵槐咻的一下捡起佛珠、护身符、八卦镜、圣贤书,侧过头,看向陈圣:
“公子,你还好吗?”
陈圣回过神来,背后还残着冷汗,但目光却很透亮。
“我无碍。”
他深吸了一口气:
“居然真是圣人手书.......我发现一件事情。”
灵槐好奇:
“什么事?”
“我似乎,还能将那五鬼,给召回来。”陈圣轻声叙述,目光炯炯有神——天生妙术,无需黄金气血,也无有施展手段的时间间隔。
简而言之。
没冷却,不耗蓝。
灵槐没懂:
“啊?还召回来干啥呀?”
陈圣摸了摸下巴:
“灵槐,你听说过驯狗、熬鹰吗?”
灵槐微微颔首:
“驯狗当恩威并施,听话便赏食,否则就打,若还不听话,再打,若依旧不听话,便该吃狗肉了。”
“至于熬鹰,遮住鹰眼,缚住鹰翅和爪,束在身侧,每当其昏昏欲睡,便将它摇醒,一连七天,人不合眼,鹰也不合眼。”
陈圣点点头:
“对,然后直到鹰屈服于人,野性消磨殆尽......鹰可以熬服,狗可以打服。”
“你说,鬼呢?”
“他们似乎很怕孔夫子的虚影......若一次又一次的见着夫子虚影呢?”
顿了顿,陈圣摸了摸下巴,感受着三次暴血状态下,被流火侵蚀的千疮百孔的身体。
好在已聚九蛇于身,九蛇之命,断头不死所带来的生命力也变得格外恐怖,所有伤势都在以超出常理的速度愈合着。
陈圣继续道:
“嗯,当然,鬼气摄人,那锣鼓和法号似乎也有惊魂落魄之能,我现在疲惫异常......见一次五鬼,我自个儿的伤害也很大。”
灵槐神色微动:
“公子想要驯服五鬼?这不是容易的事儿,也绝非一朝一夕之间能够促成的。”
“我知道,的确有些痴人说梦。”陈圣呼了口浊气:“但人嘛,就是要敢想敢做,万一成了呢?”
灵槐还是摇头:
“暂时不太建议,万一圣贤书不起作用了呢?公子可以和我回一趟金鸡村,在婆婆身边召一次五鬼,若出了意外,婆婆可以出手。”
陈圣微微点头:
“嗯,不急于一时,先将法会这一关过了先吧。”
想了想,他蹲下身,将这些带着浓郁阴邪煞气的白纸钱捡起:
“这玩意,说不定是好东西,回头问一问乔六百......至于现在,我是有些顶不住了。”
陈圣打着哈欠,如他所言,五鬼法驾和锣鼓法号之声,对他精神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那种发自精神深处的疲惫,不是庞大生命力可以抹除、抵消的。
反而是灵槐,一点事儿也没有。
“我先睡了.....早点把我叫醒,还要安排好法会的事。”
陈圣摇摇晃晃的走到床塌旁,叨咕了这么一句,倒头就睡了过去。
灵槐走到窗边,推开窗,月光洒了进来——遮天蔽月的乌云不知何时散了。
她盘动佛珠,背起八卦镜,戴上护身符,抱上圣贤书,嘴里叨咕着‘佛祖在上无量天尊夫子保佑’,静静的守在床边。
公子这是被阴气鬼煞冲撞了魂魄,三魂七魄不稳,才会很累。
同时,也容易招邪引祟,万一被外邪入体,就麻烦了。
需要一个人守着夜。
灵槐盘坐在床边地上,转着佛珠,眼珠子瞪的溜圆。
她渐渐有些困了,脑袋低下去,抬起来,再低下去,再抬起来。
如此于月光中一点又一点着脑瓜子,好似小鸡啄米。
但就是不曾睡过去,一直守到晨光破晓,守到远处的昭觉寺中传来六声钟鸣。
钟鸣六声,开寺门,迎来客,行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