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灼烧
张老实的手掌被剑锋割裂的瞬间，鲜血顺着冰冷的刃面滑落，在地上溅起微不可察的红点。
执法长老眉头一皱，脚尖轻点，正欲抽剑后撤，却发现脚下传来一丝异样的震颤。
那不是普通的震动，而是……某种沉睡之物苏醒的波动。
他目光一凝，神识迅速下沉，探入地下十丈——
什么都没有。
但就是那种“空”的感觉，让他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你疯了。”老者声音冷了几分，“竟敢在宗门地界动这种手脚？”
张老实咧嘴一笑，嘴角溢出的血迹拉长了一寸：“我女儿在你们手里，你说我会不会疯？”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一道黑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腐朽气息，仿佛连空气都被污染。
广场上的弟子们纷纷后退，脸色惨白，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呕吐。
“封印松动了！”有人大喊，“快通知掌门！”
可没人能动得了。
因为下一秒，那道黑气猛然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扭曲的身影，悬浮于半空之中。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死死盯着执法长老。
“这……这是上古残魂？”老者眼神骤变，“你竟然敢把它唤醒？！”
张老实缓缓站直身子，脸上满缺血色，却透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冷静：“你不让我见小满，那就让大家都别想安生。”
他体内的热流再次翻腾，图腾纹路彻底亮起，整个人像是燃烧了起来。
黑气与战体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诡异的共鸣。
执法长老终于变了脸色。
他手中长剑发出嗡鸣，符文闪烁不定，似乎也在抗拒这股力量。
“你以为靠这东西就能赢我？”他冷声问道，脚步微微后撤一步。
张老实没回答，只是抬起染血的右手，轻轻一握。
那残魂竟然回应了他的动作，缓缓抬起一只枯瘦的手臂，指向老者。
“轰——”
空气中响起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来自远古的怒吼。
执法长老瞳孔一缩，猛地挥剑斩出一道金光！
金光劈中残魂，却只是让它身形一晃，随即更加暴躁地扑向老者！
“不好！”老者心头一紧，立刻结印，“镇压！”
符文在空中炸开，形成一座巨大的阵法虚影，将残魂困住。
可就在这一刻，张老实已经欺身而上！
他眼中再无理智，只剩疯狂。
拳头裹挟着战体之力，狠狠砸向老者的胸膛！
老者反应极快，剑势回防，挡下这一拳，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
“你……”他刚开口，张老实已经接踵而至！
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每一拳都像雷霆万钧，带着不讲道理的力量！
“砰！！”
一记重拳轰在剑身上，老者虎口崩裂，鲜血飞溅！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只是因为疼痛，更因为他感觉到，张老实的灵魂，正在燃烧。
那种燃烧不是毁灭，而是一种献祭般的沸腾！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怒吼。
张老实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说过，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残魂。
残魂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黑气暴涨，竟然撕开了阵法的一角！
“糟了！”执法长老心知不妙，立刻催动全身灵力，试图重新镇压。
可就在这时，张老实突然停下攻击，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
刚才还炽热无比的战体，此刻竟有些失控。
灵魂深处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痛楚，像是有人用火钳在搅动他的意识。
幻象出现了。
他看见小满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四肢被锁链钉死，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的针，不断抽取她的精魄。
她满脸泪痕，嘴唇干裂，嘴里喃喃念着爸爸。
“不要……不要伤害她……”张老实呢喃着，眼眶通红。
可下一秒，幻象变了。
他看见自己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身边全是仙门弟子的尸体，血流成河，恶臭弥漫。
他自己……笑得很开心。
“这才是真正的你。”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杀吧，杀了他们，你就自由了。”
“不……”他咬牙摇头，“我是为了救小满才来的……不是来杀人的……”
“可你现在不已经在杀人了吗？”那个声音继续蛊惑，“你已经踏进来了，何必自欺欺人？”
张老实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战体在吞噬他的情绪，放大他的愤怒，模糊他的记忆。
他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爸爸……救我……”
耳边响起小满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那一刻，他猛然清醒！
“滚出去！”他怒吼一声，一拳砸向自己的太阳穴！
剧痛袭来，意识短暂恢复清明。
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执法长老，眼神里透出一抹决绝。
“你可以侮辱我，可以杀我，但你不能碰我的女儿。”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龟裂。
执法长老望着他，第一次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你……到底是谁？”
张老实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举起双手，图腾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如同活物。
“我要你付出代价。”
他低声说道。
残魂再次扑来，黑气如潮水般席卷整个广场。
执法长老咬牙，长剑高举，准备全力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音。
叮——
那一声铃响，仿佛穿透了所有喧嚣，直接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紧接着，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够了。”
执法长老猛然回头，脸色大变。
张老实也愣住了。
因为那声音，不属于任何人。
而是一串银铃系在手腕上的少女，正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她穿着素白长裙，面容清秀，眼神却冷得像冰。
她的手腕上，挂着一串熟悉的银铃。
那是……小满的铃铛。
张老实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小满？”
女孩缓缓走近，却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却毫无温度。
“爸，你为什么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