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守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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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银纹醒灵

苗银吊坠在接触银浆的刹那,表面“丝编“纹路突然如千万条银蛇苏醒般蠕动起来。

鹿鸣只觉胸口一阵灼痛,低头看时,那枚不过铜钱大小的吊坠竟在肌肤上烙出一个完整的《苗疆星野图》。银光如蛛网般在她锁骨处蔓延,每一道纹路都泛着《滇南矿务图》记载的“滇银“特有的冷光,纹路间隙隐约可见细小的苗文在流动。

“别动!“

宫装女子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指甲在星图中央的北斗位重重一按。鹿鸣眼前骤然炸开一片银蓝色的光晕,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视网膜上闪回:

——湘西深山云雾中的苗寨,十二座吊脚楼诡异地呈北斗状分布,檐角悬挂的十二对银铃在无风状态下疯狂摆动,铃舌撞击出《溪蛮丛笑》记载的“招魂调“;

——头戴三斤六两纯银冠的老祭司颤抖着从神龛中捧出一只漆盒,乌木盒身上浮动的不是普通漆纹,而是《苗疆秘银谱》禁忌篇记载的“噬魂蛊纹“,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碎的刑窑瓷粉;

——漆盒开启的刹那,一只布满刺青的手从黑雾中伸出,掌心赫然是半片带“蚯蚓走泥纹“的刑窑瓷片,瓷片边缘还粘着干涸的血迹......

“啊!“

左耳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秘色瓷质的耳廓上浮现出细密如哥窑开片的裂纹,裂纹中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银蓝色的光液。

那些光液在空中自动凝结成《苗疆秘银谱》终极篇记载的“星纹罗盘“,罗盘中央七粒银砂诡异地悬浮着,排列成北斗七星之形,勺柄直指西南方——正是《徐霞客游记》中“瘴气千重,猿猱难渡“的湘西十万大山方位。

宫装女子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罗盘上。血珠在银砂间自动游走,组成《洞玄灵宝》中失传的“镇魂血符“。

血符成型的刹那,金错刀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刀柄上原本温润的梅子青釉色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暗藏的苗银掐丝纹路。那些沉睡千年的银丝如灵蛇苏醒,转眼间爬满整个刀身,在晨光中投射出一幅完整的《苗疆舆地图》。

“银纹认主了。“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缥缈,仿佛从千年之前传来,“这是七子用魂火淬炼三百年的引路图。“

地图上,一条朱砂绘就的小径从龙泉山蜿蜒至湘西,途经之处标注着《溪蛮丛笑》记载的七大凶险之地:

“吞口岩“旁画着九只人面蜘蛛,蛛腹上分明是钧窑的蚯蚓走泥纹;“落魂涧“上浮着七具骷髅,每具天灵盖都嵌着越窑瓷片;最骇人的是终点处那座苗寨——寨门竟是用十二具覆银尸骨搭成的拱形通道,每具尸骨的胸口都透出青瓷色的冷光!

“轰隆!“

地面突然如瓷器开片般龟裂,露出被七子匣钵封印三百年的地穴。穴中堆积的碎瓷片在晨光中泛出诡异的血光,每片底足都带着“大明宣德年制“的暗款。

更骇人的是碎片间游动的血丝——那分明是七子自焚时,心血渗入瓷胎形成的“血釉“!这些血丝如活物般蠕动,在空中交织成《景德镇陶录》禁术篇记载的“七煞锁魂阵“。

宫装女子广袖翻飞,七根秘色瓷针从袖中激射而出。这些针形如《武经总要》里的透骨钉,针身上却刻着《鲁班经》失传的镇物咒文。

瓷针精准刺入地穴四角的镇物:东方青龙位的陶鼓鼓面突然浮现出完整的二十八宿图;西方白虎位的铁犁上《耕织图》的纹路渗出鲜血;南方朱雀位的铜镜映照出的不是人影,而是熊熊燃烧的龙窑;北方玄武位的石秤秤杆上,七个古老的苗文正泛着青光。

四件镇物同时震动,将沸腾的血釉逼至中央。那些血丝如万千赤蛇般缠绕交织,最终凝成一尊三尺高的陶俑。陶俑面容正是七子中最年长的杨氏匠人,皱纹里嵌着未完全熔化的苗银砂粒,胸口处有个碗口大的窟窿——

正是当年掏心封窑时留下的伤口!陶俑手指的每个关节都能活动,指腹上密布着《陶冶图》记载的“抟泥纹“。

“后世补天手......“陶俑开口时,眼眶滚落血釉凝成的泪滴,落地竟化作粒粒红珊瑚珠,“银纹引阳路,漆盒锁阴魂......记住,十二银铃响,天地窑门开......“

鹿鸣刚要追问,陶俑胸口突然如瓷器开片般裂开,露出内里藏着的半片青瓷。瓷上以失传的跳刀技法刻着《天工残卷》缺失的一页,文字在晨光中泛着水银光泽:

“苗疆银矿即天地之窑北脉,蚀文会以三彩傀儡守之。七子封窑日,杨氏携漆盒遁走湘西,盒中藏......“

她指尖刚触及瓷片,那物件突然融化成银浆,顺着苗银吊坠的纹路渗入。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苗寨祖庙里,十二枚传承三百年的银铃同时炸裂!

守庙的老祭司踉跄跪地,腰间漆盒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盒缝中溢出的黑雾里,隐约可见无数瓷片在翻涌......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龙泉山上空突然浮现《甘石星经》记载的“文曲渡天“异象。那些由《天工残卷》字句凝成的星辰排成银河状,每颗星都是一枚跳动的活字:金星是《考工记》的“钤“字,木星是《营造法式》的“材“字,火星是《武经总要》的“燔“字......

星光投映在地面,竟化作一条银光闪闪的小径,小径两侧浮现出《苗蛮图说》记载的“引魂幡“,每面幡上都绣着七子中一人的相貌,幡角缀着的瓷铃正无风自动。

宫装女子突然解开外裳,露出内里《苗蛮图说》禁忌篇记载的“百鸟衣“。数以千计的羽毛上,每根都缀着越窑秘色瓷烧制的微型铃铛。

她摘下金步摇塞进鹿鸣手中,簪头的青瓷凤凰竟睁开琉璃眼,凤喙中衔着一粒《本草纲目》记载的“龙血砂“:

“此物含秘色瓷心,可照三彩傀儡原形。凤凰泣血时......“

话音未落,金错刀突然自主归鞘,刀鞘上的《水经注》河道图延伸出一条血色支流——正是通往苗疆的生死路。更奇妙的是,刀锷处浮现出细如发丝的苗文,在晨光中翻译过来竟是:

“银铃响时故人归,漆盒开处真相现。莫信三彩面,谨防骨中瓷。“

鹿鸣踏上星路的瞬间,怀中的《天工残卷》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面上,杨野祖母年轻时的工笔画像正在缓缓浮现:

画中人一袭苗装,右手捧着吞光漆盒,左手却做着“补天手“特有的封釉手势!更诡异的是,画像背景里那十二个模糊的身影,每个的胸口都透出青瓷色的冷光......

星路尽头传来银铃轻响,隐约可见十二个覆银身影在雾中跪拜。而地平线上,蚀文会的三彩傀儡大军正如潮水般涌来,每个傀儡的眉心都嵌着带“蚯蚓走泥纹“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