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牛镇墟门
破空符的流光在云层中撕开细缝，韩林肩头的血迹尚未凝结，掌心却因太虚鼎的温热而发烫。下方青牛镇的轮廓已若隐若现，七座歪斜的石塔环绕着镇中心的老槐树——那是《墟门志》中记载的“北斗引灵阵”残迹。三千年光阴并未磨平记忆中的裂痕，村口那口崩塌的老井，正是幼年时父亲教他辨认星图的地方。
“小心！飞舟追上来了！”老者的声音在识海炸开。韩林回头，三艘绘着天云纹的青铜飞舟正划破云层，船头站着的白衣修士正是天云宗执法长老萧明子，其腰间悬着的断剑残片，赫然与赤焰老怪手中的骨剑同出一源。更棘手的是，赤焰老怪的灰袍在舟尾猎猎作响，半块星图玉璧正与韩林胸口的光纹产生共振。
“他们能追踪玉璧共鸣！”韩林掐决改变方向，却发现灵气运转比往日顺畅数倍——筑基期的屏障已摇摇欲碎。他忽然福至心灵，将玄天剑刺入云层，血剑上的血纹骤然化作三千血色游丝，竟在云雾中织出虚幻的墟门虚影。飞舟上的修士们顿时迷失方向，萧明子的神识探查撞在虚影上，竟传来尸魔宗锁链崩断般的轰鸣。
青牛镇的祖宅早已沦为废墟，断墙上“镇魔”二字的朱砂印记仍在渗着微光。韩林踩着瓦砾进入地窖，潮湿的石壁上刻满与星图玉璧相同的纹路，中央凹陷处积着三千年未干的血迹——那是墟主夫人楚墨雪启动传送阵时留下的精血。当他将三色光纹贴近石凹，整座地窖突然翻转，北斗石塔的光芒从天而降，在地面拼出完整的墟门图。
“墟门开启需三滴血脉精血。”老者的声音带着颤音，“第一滴是你的，第二滴......”话未说完，地窖顶部突然炸开，赤焰老怪的骨剑裹挟着噬灵毒雾贯入，身后还跟着三名炼魂宗血侍。韩林仓促间催动太虚鼎，鼎中残魂虚影再次浮现，却只能勉强挡住三成攻击。
“小崽子，你以为拿到三件遗物就能逆转时空？”赤焰老怪狞笑着举起半块玉璧，其上裂痕竟在吸收韩林的血气后缓缓愈合，“楚墨雪当年启动传送阵时，可是用了墟门一脉的精血！你以为自己能例外？”
韩林心口剧震，突然想起传承记忆里楚墨雪临终前的泪——她确实在阵法中献祭了自己的全部灵脉。石墙上的血印突然发出共鸣，韩林指尖渗出的血珠融入其中，竟在虚空中映出楚墨雪的残影：“阿冷轩，我守了三千年......墟门的钥匙，从来都在血脉里......”
残影消散的瞬间，北斗石塔全部亮起，墟门图中央浮现出青铜古门，门上缠绕的锁链正是韩林在锁魂渊见过的锁魂链。赤焰老怪趁机扑向古门，却被突然迸发的紫金光束弹飞——完整的星图玉璧此刻在韩林胸口化作钥匙，每道锁魂链上都浮现出墟主当年的剑痕。
“原来墟门的钥匙，是血脉与遗物的共鸣。”韩林握紧玄天剑，血剑自动斩向最近的锁链，“赤焰老怪，你当年斩下墟主半柄魔兵时，可曾想过今天？”
骨剑与血剑相撞的刹那，赤焰老怪突然露出诡异笑容：“萧明子，动手！”一直隐忍的天云宗飞舟此刻突然散开，九道剑光组成锁灵阵，竟将整个青牛镇笼罩其中。萧明子踏剑而立，眼中闪过复杂：“韩林，你可知天云宗为何世代镇守锁魂渊？墟门背后的时空乱流，当年可是吞了整个灵界三成修士——”
话未说完，墟门突然发出巨响，门缝中溢出的时空乱流竟将赤焰老怪的血侍扯入其中，化作齑粉。韩林趁机将第二滴精血融入古门，门扉应声裂开寸许，露出其后星河流转的通道。但更可怕的是，镇外突然传来万鬼哭嚎，数十道魔气凝成的身影踏空而来——正是当年参与围攻墟主的魔宗余孽，顺着光柱找到了人界坐标。
“来不及了！”老者急道，“第三滴精血......必须是墟主直系血脉！”韩林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上面刻着与地窖相同的纹路。当他咬破舌尖将血滴在玉佩上，墟门轰然洞开，时空乱流形成的漩涡中，竟浮现出三千年前景象：墟主韩冷轩被八大魔宗围攻，楚墨雪在传送阵中泪别......
“爹......娘......”韩林再也握不住剑，泪水混着精血滴落。赤焰老怪趁机攻来，骨剑却在触碰到墟门的瞬间崩碎——完整的三件遗物共鸣，已让韩林的血脉成为墟门唯一钥匙。萧明子突然长叹，将断剑抛向韩林：“当年我师祖参与锁魂渊之战，临终前让我将这半柄魔兵归还墟门......走吧，时空乱流要吞噬青牛镇了！”
墟门突然剧烈震颤，时空乱流如巨口般扩大。韩林接住断剑，两截断刃在他手中自动愈合，竟化作墟主当年的完整佩剑“斩渊”。他突然明白，第三滴精血从来不是强求，而是甘愿——当他抱着必死之心跨入墟门，身后的青牛镇正在魔气与剑光中崩塌，萧明子与赤焰老怪的身影逐渐模糊。
“韩林！”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时空乱流的终点是三千年前景象，但记住——改变过去的代价，是现在的你会逐渐消散......”
话音未落，墟门在时空乱流中轰然闭合，韩林感觉身体被无数光刃切割，却在失去意识前，看见虚空中漂浮着无数碎片，其中一片刻着“楚墨雪之泪”，另一片则是年幼的自己在老槐树下数星星的场景。而在时空乱流的最深处，墟主韩冷轩的残魂正对着他微笑，掌心托着的，正是尚未碎裂的血凝玉。
当韩林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站在青牛镇的老槐树下，阳光穿过树叶落在肩上，没有伤口，没有追兵，只有母亲在不远处唤他的乳名：“小林，该回家练剑了。”他低头，掌心躺着半块碎玉——正是记忆中母亲送他的玉佩，而在玉佩的裂痕里，三色光纹正在缓缓流转。
远处，天云城方向传来闷雷般的巨响，九座巨塔的光柱首次转向南方。韩林知道，这不是梦——墟门已经开启，三千年的因果，此刻在时空的裂缝中交织成环。而他手中的斩渊剑，正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改变过去的机会只有一次，而每个选择，都将在未来的锁魂渊中，激起新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