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们回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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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南郊迎宾

不过这一路之上,张明倒不寂寞,既向万斛问些前朝掌故,又与何顺聊些风土人情,也编些海外见闻说与众人,特别是有庄四田随行,更是话语不绝。

四田这小鬼头对张大王的随行物品很是好奇,见都没见过呢。在观里忍着没敢出声,现在逮住机会,不住打问:

这箱子真好看,下面还有小轱辘呢!啥料子做的,铁的木的?硬邦邦光闪闪还不太很重,合金?哇,金的?金咋个合?这个呢,好像是什么皮的吧?鳄鱼是啥鱼?好吃不?这是啥东西?能看到里面东西哩,塑料布是啥布?怎么织出来的?这么滑溜!

林楠、陈墨和刘欣然坐在驴车上,颠得头昏脑涨,路又不平,车又不行,幸好她们本来就不晕车,这才没吐出来。

正在众人走得已经不耐之际,万斛老道手中拂尘一指前方:“张郎君,前面就是即墨县治。”

张明望去,果然四五里远处,出现一座不大的城池。

张明看看三个女孩,小脸都脏了。天气比较热,虽说打着伞,还是难免出汗,一路尘土又大,脸上还能干净得了?

张明四下张望,见道旁左侧是一片灌木丛,隐约能看到灌木丛后有一条河渠,他便说道:“烦劳何里正,停一下车,张某与三位娘子去水边盥洗一番,才好去见明府。”

何顺“吁”一声,扯住驴缰停住车,说道:“郎君请便。”他明白,这种高贵的世家男女,最在乎仪容。

收了阳伞解了手,洗净脸蛋梳了头,简单补个妆,张明四人回到车旁。

眼尖的庄四田叫了一声:“师父,郎君,你们看,城门里出来好多人!”

刘德行骑在马上,手搭凉棚,他已经看到数里外有七八个人,还有一辆驴车。他回头问跟在身旁的钟二吕:“钟郎君,前方可是令师?”

钟二吕:“回明府,正是家师。待小人过去告知家师与张郎君,明府已来亲迎。”

历史性的时刻到了,一个自称来自海外的皇子使节,与一个大唐吏部任命的七品县令,即将相会于即墨南郊,开启了他们五十年的亲密友谊。

刘德行甩镫离鞍,做个手势,许伏念吩咐一声,身后一众白直与问事停下脚步。孙淑容不待阿枝阿叶搀扶,跳下了车,她紧随夫君,梁子春、宋仪与许伏念更在刘家夫妻身后,往前走去。

万斛和张明并排而行,三个女孩走在身后。

钟二吕向师父与张郎君禀报了几句,然后归队与两个师弟同行,何顺赶着驴车压阵。

从张明这方看来,对面车马随从停住,一个三十左右,中等身材,白面短须,头戴黑色软脚幞头,身穿绿色长袍的官人从马上下来,身后一个小厮跟随。

后面两辆油壁马车,刚刚停稳,两个侍女从一辆车里跳下,一个戴着幂篱,上身紫罗衫,下身红罗裙的女子也随之下车。

双方各自步行,直至来到近前,万斛老道先向刘德行夫妻稽首施礼:“贫道万斛,见过明府,见过娘子。”

刘德行夫妇也向老道回礼如仪。

万斛伸手指向张明,对刘德行道:“待贫道引荐一二,这位便是海外大安国来使渤海王张郎君。”

刘德行走来时,已经仔细打量过张明,不由心中暗赞,此君身形高大颀长,面貌白皙英俊,果然一等一人才。穿着也与钟二吕所说无异,特别是这服装,款式虽然有些怪异——当然毕竟此人来自海外邦国,不足为奇,但这颜色,绝不是三品以下所能穿着。

他未等张明有所动作,便先叉手行礼:“大唐莱州即墨县令、彭城刘德行字继善,见过贵使。”

张明也叉手回礼:“原来是刘明府当面。大安国遣华夏祖国使团正使、今上嫡九子、渤海郡王、范阳张明字照临,见过明府。”

“照临”是张明为自己刚取的表字。

“祖国”一词,最早出现在清修《明史•西域传四》中,云“默德那,回回祖国也,地近天方。”张明将这个词提前了千年,意为祖宗之国,毫无违和感,刘德行心中表示完全理解。

刘德行连称不敢,一指身旁女子:“这是拙荆乐安孙氏。”

张明作揖行礼:“见过夫人。”

孙淑容急忙还礼,说道:“贵使万福。奴不敢当夫人称呼,称奴娘子即可。”

张明从谏如流:“谨遵孙娘子之命。”

在张明记忆里,唐朝三品以上官员的母亲妻子,一般可给予郡夫人封号,那才是真正的夫人,四品官以下母妻只能封郡君、县君或者乡君。

像刘德行这种七品县令,其妻孙氏大概连乡君的封号都不可能拥有,私下里叫一声夫人,对方心中应该很受用,但在这种场合还是不要逾矩为好。

刘德行又介绍了身后跟来的梁子春、宋仪和许伏念,三人也与张明见礼。

张明为刘德行夫妇逐一介绍身边三位美女,首先说道:“这是内子陈氏,祖籍中土颍川郡,其父乃我国度支部尚书。”

刘德行夫妇急忙行礼道:“见过王妃。”

陈墨还礼,并说道:“我们如今身在大唐,就不要称我王妃了,叫我陈娘子就行。”

陈墨还是不太习惯这个身份,听别人叫自己一声王妃倒还好,要是天天都听到王妃长王妃短的,那可真受不了。另外,她也不想自称什么奴家或者妾身的,只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还是自称我吧,爱咋咋地。

刘德行夫妇也不客套,说道:“谨遵陈娘子之命。”

张明又介绍林楠、刘欣然与刘县令夫妻见礼。

当刘德行听到刘欣然祖籍彭城郡时,大感亲近:“好叫刘小娘子知晓,下官也是出自彭城刘氏,有缘得紧。”

刘欣然俏皮地说道:“小女子与明府大约五百年前是一家。”

刘德行大笑:“下官高攀了。”

许伏念牵来一匹枣红马,此马比刘德行的坐骑都要高大,看来是整个县中最好的马匹了。

孙淑容请三位娘子上了一辆油壁车,她与侍女上了另一辆车。

刘德行微微一笑:“下官谨代表即墨县万余父老,欢迎贵使一行莅临即墨,并诚挚邀请贵使与三位娘子在即墨做客。”

张明看一眼远处城楼蹀躞,坦然对刘德行道:“张某与内子等感激之至,荣幸之至!”

油壁车里,刘欣然小声说道:“姐夫行吗?别再爬不上去,或者上去再摔下来,那就糗大了。”

陈墨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姐夫怎么会不行?他行得很呢。”

林楠竖起食指贴在唇上,又指指前方,示意前面有车夫,说话注意点。

其实张明真会骑马,不过只是会而已,控马慢跑,保证可以摔不下来。

他有个同学是内蒙人,有一年暑假,去过同学哪里玩,在同学耐心教导下,算是掌握了骑马的初步要领,要说马术啥的,那还在大门外呢。这事陈墨知道,所以她并不担心。

张明观察一下,这是一匹儿马,已经骟过,看上去比较温顺。当然了,不温顺的也不敢给他骑乘,万一把外国使节摔下来,那就不美观了。

张明接过许伏念递来的缰绳与马鞭,扳鞍认蹬,飞身上马,与刘德行并辔而行,两辆油壁车紧紧跟随,其余众人亦步亦趋,白直与问事们调头收尾。

行到城下,刘德行介绍道:“好叫贵使知道,此城建于前隋开皇十六年,夯土筑成,盟望山雄踞城东,淮涉河流经城西。”

“此城东西一里另六十步,南北一里,高两丈五,顶宽两丈,底宽两丈八。建有三门,东曰望海,西曰临川,南曰景岱。”

张明知道,后世即墨古城就是隋朝始建,东西长608米,南北宽492米,与这个长度大致相等,只能说是一座小城。

进了城门,一条宽敞笔直的南北大道伸向前方,道路两旁是一排排土木结构的房屋。

一路前行,南北大道尽头,迎面是一座影壁,绕过影壁,横亘一堵高墙。大门洞开,两名白直在门口两侧站立。

门楼正中悬一块木匾,上书五个隶体大字:“即墨县公廨”。

进入大门,里面还有一座内照壁,转过内照壁,眼前一片开朗,正是县廨正中宽阔的南北大道,大道那头就是大堂,两边各有几排屋舍。

张明与刘德行离镫下马,油壁车也停住,孙淑容与三个女孩分别下车。

待三女落地站稳,孙淑容说道:“三位娘子,请随我来。”她引着三女往东行去,“前面就是寅宾馆。”

原来寅宾馆坐落在县廨东南方位,单门独院,门朝南开,门外是一排就着县廨围墙搭建的空闲马厩。

进入寅宾馆,孙淑容给她们作了介绍,这座寅宾馆规模有限,只是个一进小院落,北面是三间正房,正房两旁各有一间小点的耳房。

院子东西两边各有一明两暗三间厢房,正房与厢房都是土木结构,青瓦盖顶。东厢房南头还有一间茅厕。

简单介绍完,孙淑容又对三女致以歉意,说即墨只是一个边远小县,条件太过简陋,接待客人只有这寅宾馆还算拿得出手。县治之中倒是有两家旅舍,但那吃喝拉撒之处,更是寒酸无比。

陈墨表示无妨,这里就很好,自己四人绝不会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