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书先生的警告在他脑子里回响。窥探感？这么快？他强迫自己冷静。也许是精神枯竭后的敏感。但他不敢赌。必须恢复。

他再次尝试冥想。意识沉入干涸的精神之海。那种空虚感让他心悸。连一丝精神力都压榨不出来。就在他对抗虚弱，意识近乎昏沉时。

体内那个死寂的“空洞”，【核】，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稀薄的、游离在周围环境中的混乱概念碎片，像是被无形力量牵引，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片空洞。这个过程极其隐晦，林渊完全没有察觉。他所有的心神都用在对抗虚弱和修复自身上。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

【核】苏醒了。不是以往那种清晰的意识连接，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复苏。它没有给出任何信息，没有解析，没有提示。只有一种强烈的、源自核心的“饥饿感”。

这种感觉直接传递到林渊的意识深处，如同一种原始的渴望，空虚而迫切。它渴望吞噬周围的概念碎片。

林渊尝试用意念安抚【核】，但没有回应。那饥饿感如同烙印，存在于那里。

然后，他感觉到了一点变化。游离在意识体边缘的、微弱到可以忽略的精神力，似乎流动得快了一点。修复破损意识体的速度，也提升了一丝。

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核】在自发地、微弱地汲取周围环境中的概念波动，将其分解吸收。而这个过程，似乎在反哺他的精神力。

但同时，一种隐隐的不适感也随之而来。就像身体在吸收某种不该吸收的东西，带来微妙的排斥和扭曲。

书先生的话再次闪过脑海。“能吞噬概念……代价……反噬……引来不该引来的存在……”

利弊在林渊脑中快速权衡。

【核】的吞噬能力。它正在加速他的恢复。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在这种弹尽粮绝的地方，任何一点恢复都至关重要。这或许能成为一种新的力量来源，解决他们现在最紧迫的能量问题。

可是，书先生的警告言犹在耳。失控的吞噬会不会带来可怕的后果？反噬？自己被【核】吞掉？引来那些对【核】感兴趣的存在？夏彤刚才感觉到的窥探感，是不是就是因为【核】开始了这种吞噬？

他内心挣扎。继续让【核】吞噬？风险太高。阻止它？他不知道怎么阻止，而且现在急需恢复。

“林渊？”石猛的声音传来，带着担忧，“你又怎么了？脸色更难看了。”

林渊中断了与【核】的微妙感知。他睁开眼，眼前是石猛粗糙的脸，和夏彤苍白的脸。他们同样虚弱。

“没事。”林渊声音干涩，“就是……有点不对劲。”他没有完全说出【核】的吞噬，“体内的那个东西……醒了。”

“醒了？”石猛皱眉，“好事坏事？”

“不知道。”林渊摇头，“感觉……很不稳定。而且……很‘饿’。”

“饿？”夏彤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

“对。”林渊点头，“一种很强的……渴望吞噬的感觉。”

石猛和夏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所以……书先生说的那些，是真的？”石猛低声说，“这玩意儿……真能吞噬概念？”

林渊没有回答，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界域罗盘】。

他取出罗盘，小心翼翼地将刚刚恢复的那一丝微弱精神力注入其中。

冰凉的青铜罗盘在手中传来一丝温暖。古老的符文微微亮起，如同夜空中遥远的星辰。一道微弱的光线指针在罗盘表面缓缓转动，迟缓而艰难。

最终，指针定格在一个模糊的方向。

同时，一股信息流涌入林渊的意识。不是清晰的画面或声音，而是模糊的概念和感受。

目标【界域节点】，极其遥远。远到超出他们现在能想象的距离。

能量波动，不稳定。像是一个随时可能坍塌的漩涡。

周围似乎存在某种“屏障”或“干扰”。信息传递过来一种阻滞感，仿佛有什么东西笼罩在那里。

更重要的是，罗盘内部储存的启动能量，确实非常微弱。像是一个即将熄灭的火苗，仅够一次激活。

林渊的心沉到了谷底。书先生所言非虚。这唯一的逃生机会，充满了变数和危险。

“怎么样？”石猛急切地问。

林渊看着手中的罗盘，感觉它无比沉重。他抬起头，看向石猛和夏彤。

“罗盘指路了。”他声音沙哑，“但……很远。”

“多远？”

“感觉……像是在世界的另一端。”林渊斟酌了一下用词，“而且，节点不稳定。周围有干扰。”

石猛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不稳定？干扰？那不是坑爹吗？”

“而且，罗盘的能量……确实只够用一次。”林渊补充道，“一次性的机会。”

石猛沉默了。夏彤抿着嘴唇，眼神飘忽。

“那老家伙没骗我们。”石猛最终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这逃生之路，也是九死一生啊。”

“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别说应付节点那边的危险，就算节点是安全的，穿梭本身也是巨大的负担。”林渊说出心里的判断，“很可能直接死在半路上。”

“所以……不能现在用。”石猛接话，“必须先恢复。”

“可是……怎么恢复？”夏彤低声问，“我们什么都没有。”

石猛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的体魄底子确实比林渊强，恢复速度稍快，已经能勉强活动手脚。夏彤恢复得最慢，但她的【敏锐】直觉似乎在缓慢恢复，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虽然断续，却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总得想办法。”石猛说。

林渊脑子里闪过【核】的“饥饿感”和它自发吞噬概念的过程。他内心挣扎。要告诉他们吗？告诉他们那个危险但可能带来恢复速度的能力？

他决定先保留一部分信息。

“体内的那个东西……虽然不稳定，但它似乎能帮我一点点恢复精神力。”林渊含糊地说，“速度很慢，而且有点……不舒服。”

他没有提吞噬概念的事，只说了恢复精神力的可能性。

石猛和夏彤眼睛一亮。

“真的？”石猛问，“那是个希望啊。”

“但这东西很危险。”林渊强调，“书先生警告过，用不好会出大问题。”

“妈的，这地方就没有不危险的东西。”石猛低声咒骂，“能恢复总是好的。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那我们就先恢复？”夏彤问，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对。”林渊点头，“先恢复一点力量。至少要能站起来，能跑，能应付一下突发情况。”

“罗盘的事，暂时放一边。”石猛说，“我们现在这个鸟样，拿着罗盘去闯，就是送死。”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废墟的黑暗像是活物，缓缓蠕动。前路艰难，内部亦有隐患。恢复是当务之急，但怎么恢复，恢复了又怎么办，一切都是未知。

林渊靠着冰冷的书柜，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体内【核】微弱的饥饿感，以及周围环境中那些混乱的概念碎片，正被无形地牵引过去。那种不适感依旧存在。

他决定暂时不干预【核】的本能吞噬。风险是巨大的，但生存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恢复力量。哪怕这力量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

石猛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夏彤靠在他身边，身体微微颤抖。

他们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或者……找到能帮助他们恢复的东西。

这个图书馆废墟，还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