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AI,我教崇祯做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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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藐视公堂的狂徒

不知是掌纹复现术太过神奇,还是谢永福的惨叫太过瘆人,之后几桩案子,都审得异常顺利。

要么双方在堂下已经和解,上堂只为销案;

要么双方都不耍心眼,老老实实回话,陈子履按部就班判决即可。

很快,案子便结了一大半。

除了几桩案子的被告、人证赶不及进城,实在没法审之外,就只剩下最后一桩大案。

这是陈子履上任前便发生的命案,前任知县早已审结。

想来原告不服,得知换了新知县,便再次上告。

黄有禄呈上那沓诉状时,将这桩命案便放在最底下,不知是否有意为之。

陈子履没把握一上来就审命案,于是顺水推舟,留在最后才审。

可如今案子只剩一桩,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将原告、被告、人证,皆带上堂来。”

“威~武!!”

“笃笃~笃笃!”

喊堂声过后,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书生被带上公堂。

一进大门,那弱书生便重重跪下,高声叫起冤来。

“小民林杰,兄长无辜枉死,幼妹身陷鬼窟,悲且冤哉!求青天大老爷开恩,为小民做主。”

大堂之外再次哗然。

一个多月前,这桩命案就已闹得满城皆知,旧案忽然重审,围观百姓当然议论纷纷。

此时日渐黄昏,很多人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前心贴后背。

然而大戏就要登场,哪会有人舍得走,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探。

陈子履端坐堂上,皱着眉头又看了一遍状纸,不满地向两侧问道。

“黄有禄,李班头,为何只有原告?被告他人呢?”

黄有禄刚吃了一记敲山震虎,自然不敢再起歪心思。

可堂外几十个百姓盯着,有些话,他也实在不方便说。心里想着:“典史大人啊,你再不回来,这县衙就要乱套了呀。”

“回禀堂尊,牌票已经签发给皂班。至于被告为何没来,小的实在……实在不知。”

黄有禄一推六二五,用肘子顶了一下皂班的李班头。

李班头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硬着头皮回道:“回禀堂尊,牌票小的早就发出去了,似乎还没回来。”

“嘿,这就奇了。”

陈子履一边冷笑,一边盯着堂下二吏。

“你们说东津乡、中里乡太远,跑腿的赶不回来,本官可以体谅。高宅就在县西街,抬腿就到,整整一下午,还赶不回来吗?”

“这个……”

“不用说了,直印吏,把牌票簿拿来。”

陈子履也不再和二人废话,从直印吏手里接过牌票簿,自己翻了起来。

大明县衙的公文流转,自有一套规矩。

刑房收到上告诉状后,司吏应初步审阅,然后签发牌票给三班衙役,传唤被告和人证。

一般是皂班拿人,有时是快班或壮班。

皂隶手持传唤牌票,前往被告、人证家中拿人,即为公干。

若衙役不持牌票拿人,便是擅自扰民,按律以滥权谋私论罪。

为防备刑房和衙役拿着牌票作恶,牌票的发出和回收,均由直印吏记录在簿上。

所以一看簿子,便知牌票发没发,回没回,到底是刑房渎职,还是皂班怠慢。

陈子履翻了几下,忽然一拍大案,厉声喝道:“岂有此理。李班头,牌票明明已经归还,你怎会不知情?嗯?这趟差谁跑的,立即带上堂来,本官亲自问话……”

黄有禄、李班头均哑口无言,跪在当场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孙二弟悄悄走到身边,低声道:“少东家,宋典史在二堂。他说此案有内情,要向您细细禀报。”

“哦?宋典史今天不是告假了么?”

“他刚回县衙……”

陈子履的眼睛转了几转,将心中不满暂时压下。

典史在县衙的身份有点特殊。

说是官嘛,没有品级,很难晋升,见到知县要行跪拜礼;

说是吏嘛,却是所有胥吏的头头,被称为“首领官”。典史署理公务的幕厅,就设在公堂的左边,重要性可见一斑。

知县们为了不被典史架空,不得不亲领六房,刻意降低典吏的地位。

可即便如此,典史仍掌管全县缉捕、稽查、狱囚、治安事,可直接差遣三班衙役,绝对不可忽视。

贵县不设县丞和主簿,所以宋典史名为县衙的“四老爷”,实为“二老爷”。

二老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陈子履轻咳一声,示意暂且休堂。

起身的时候,他看到原告林杰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怨恨。

“嗯,这案子,似乎是桩冤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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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见过堂尊。”

“嗨!宋典史无须多礼。”

陈子履快步回到二堂,抬手让对方起身,坐下来寒暄了两句,便开门见山:“宋典史今天不是告假么,怎么又回来了?可有要事?”

贵县典史叫宋毅,约莫四十岁,一张国字脸,平时不苟言笑,人称宋阎罗。

他见到知县,当然不能摆谱,可若细看脸色,隐约还是有点冷。

宋毅拱手道:“卑职冒昧打断堂尊审案,实乃有罪。然此案大有内情,卑职不敢不报。”

“哦?”

陈子履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几下,又慢慢嘬了一小口。

趁这个功夫,他脑子快速转了一遍。

对方打断自己在公堂发飙,定然向着被告一边,只是不知是非曲直如何。

他决定先听一听,再慢慢计较。

“你细细说来。”

“是。此案死者为林耀,一个多月前,林耀无故到高宅寻衅,与被告高承弼起了争执。高家的家仆护主心切,才对死者动了手。”

“死了人,毕竟不该。”

“堂尊说的是。不过经仵作核验,林耀之暴死,确系死于宿疾,与斗殴无关。此案前任王知县早有定论,死者之弟林杰为讹银子,不惜再次上告,实乃缠讼。堂尊莫要被他骗了。”

陈子履不以为然道:“既然林杰依律上告,是非曲直,本官总要听一听。如今刑房发了牌票,高承弼那厮竟敢不来过堂,这是何道理?本县高低治他一个藐视公堂之罪。”

“堂尊有所不知。”

说到这里,宋毅站起身拱手告罪,以示自己并非故意唱反调。

“被告之父叫高运良,乃本县举人,高承弼本人亦是本县生员。按例,生员涉案应闭门审理。今日堂外刁民近百,不免喧闹聒噪,有辱斯文……”

陈子履听到这里,已知皂隶为何不拿人,也知高承弼哪来的胆子,竟敢无视传唤。

尽管高运良没有出仕为官,可本地举人这个招牌,已经很硬了。

外加典史照应,刑房司吏和班头打下手,他高承弼,确实有底气不给新晋知县面子。

想到这里,陈子履一拍脑门。

“原来如此……都怪本县太忙,上任半个月,竟没来得及拜会圣门同道,以致闹出这等笑话。疏忽了,疏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