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大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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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洪流破晓

冷冬大营的牛皮帐外,暴雨如万箭齐发,砸得帐顶咚咚作响。狼王斜倚在冰棱雕成的王座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金铁交鸣,忽然觉得这雨声像极了宁夏人擂鼓的节奏。

“狼主,夏国铁骑又来冲阵了。”亲卫的甲胄滴着水,在羊毛地毯上汇成小水洼,“要不要派狼骑冲杀?”

黑衣人掀开帐帘闯入,面罩上凝着冰珠:“不可!暴雨天能见度不足十步,狼骑冲出去就是活靶子——”他转向狼王,兜帽下的狼形刺青在火光中泛着幽蓝,“末将早说过,应将大营后撤二十里,迁至秃鹫岭。”

狼王甩了甩毛茸茸的狼首权杖,哼声说道:“后撤?让夏狗看笑话?区区暴雨能奈我何?上游有三百弟兄守着千蛇口,就算天塌了——”

话音未落,又有斥候跌撞着冲进来:“周国弩兵从左翼摸上来了!他们的弩箭涂了荧光粉,在雨里跟鬼火似的!”

狼王咒骂着攥紧权杖,指甲掐入狼首眼睛:“传令下去,三部首领各带五千人,轮班守夜!再敢让夏狗摸到帐前,老子拿你们的头骨当酒杯!”

黑衣人望着帐外混沌的雨夜,忽然想起沈砚青在青岩镇用过的毒烟计。他摸了摸袖中从沈家地道带出的半幅舆图,指尖划过“千蛇口”的标记——那里本该有冷冬的烽火台,此刻却毫无光亮。

“狼主,末将请命去上游查看。”他忽然开口,“沈家那小子精通粮道水文,难保不会——”

“够了!”狼王烦躁地挥挥手,“你总盯着沈家的杂种,莫不是被他吓破了胆?”他指向帐外如注的暴雨,“就算他能翻云覆雨,还能让蛮河的水往天上流?”

冷冬大营的西南角,秦国战车的轰鸣声撕开雨幕。沈砚青趴在秃鹫岭的制高点,透过竹筒望远镜,看见冷冬人举着松明火把来回奔走,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他转头望向身边的刘宇,老校尉的甲胄上挂满水珠,却仍盯着河谷下游的方向。

“刘叔,水应该快到了。”沈砚青的声音混着雨声,“千蛇口的沙堤用了三层鹿骨桩,能撑到丑时三刻。”

刘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忽然笑了:“当年老沈将军在霜河谷,也是这样的雨夜,带着弟兄们搬了三天石头——可惜那时没你这脑子,只堵了半条河。”

河谷深处,冷冬守堤的士兵正围着篝火咒骂。突然,上游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比暴雨更沉,更响。一名士兵刚要抬头,汹涌的洪水已冲破沙堤,携带着折断的鹿骨桩和巨石,如万马奔腾般压来。

“水……水来了!”最后的惊叫被洪水吞没,三百冷冬士兵瞬间被卷入洪流,成为滔天巨浪中的碎叶。

冷冬大营内,狼王正梦见自己踩着夏无伤的尸体饮马,忽然被帐外的惨叫惊醒。帐帘被狂风掀开,他看见亲卫被洪水冲得撞在冰柱上,铠甲下的躯体像破布般翻飞。

“狼主!千蛇口决堤了!”黑衣人撞开帐门,浑身湿透,“洪水还有半刻就到——”

“撤!往秃鹫岭撤!”狼王的权杖砸在地上,却发现羊毛地毯已被洪水浸透,脚踝处的冰水刺骨。他踉跄着往外跑,看见自己的驼鹿骑兵正在洪流中挣扎,巨狼们的嚎叫混着木头碎裂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洪水来得比预想中更快。沈砚青站在高处,看见冷冬大营的灯火次第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火把,像极了被吹散的流萤。当第一波洪峰撞上冷冬人的瞭望塔,塔身轰然倒塌,火星溅入洪水,瞬间熄灭,如同冷冬人不可一世的气焰,被彻底浇灭。

“成功了……”刘宇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指向被洪水吞噬的大营,“冷冬的狼骑、驼鹿、野猪,全成了水里的鱼虾!”

沈砚青却盯着洪流中漂浮的狼首旗,想起地道里沈家盟书上的瘦金体字迹。他摸了摸胸前的玉佩,忽然听见下游传来熟悉的狼嚎——是黑衣人,他正拽着狼王往高处游,手中的骨刀在洪水中划出惨白的光。

“刘叔,带弟兄们去秃鹫岭。”沈砚青握紧狼头刀,“冷冬的狼王,该由我亲手了结。”

暴雨渐歇时,秃鹫岭的崖顶上,沈砚青终于看清了黑衣人的面容——左脸的狼形刺青下,那道与夏无伤相同的刀疤,在晨曦中格外刺眼。

“沈砚青,你果然是老沈将军的种。”黑衣人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当年我在霜河谷砍下他的头颅,就该想到,沈家的血脉里,藏着比洪水更可怕的东西。”

狼王蜷缩在崖边,浑身湿透的兽皮甲胄滴着水,权杖上的狼首已经断裂。沈砚青的刀抵住黑衣人的咽喉,忽然想起姬武将军的话:“冷冬的狼王,从来不是靠武力征服,而是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但你输了,输在低估一个被你视为蝼蚁的庶子。”

黑衣人忽然笑了,笑声混着崖下的洪流声:“你以为灭了狼王,沈家的秘密就会被洪水冲走?告诉你,沈正文只是个傀儡,真正的——”

话未说完,沈砚青的刀已划破他的喉咙。血珠溅在崖边的狼首旗上,他看见狼王惊恐的眼神,忽然想起落地斯平原上弟兄们的眼神——那些再也回不了家的弟兄,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狼王,你每年冬天来宁夏大陆掠夺,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们会被自己轻视的‘夏狗’用洪水教做人?”沈砚青的刀抵住狼王心口,“替我告诉冷冬的后人,宁夏的盛夏,容不得任何豺狼践踏。”

狼王的喉间发出咯咯声,瞳孔逐渐涣散。沈砚青站起身,望着渐渐退去的洪水,远处的中军大营已升起庆功的烽火。他知道,这场洪水冲走的不仅是冷冬的二十万大军,更是沈家三十年的耻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真正的胜仗。

刘宇带着死士们赶来时,看见沈砚青站在崖顶,晨光照亮他染血的甲胄,像极了夏国开国功臣的画像。老校尉忽然单膝跪地,声音哽咽:“老沈将军,您的孙子,没给沈家丢脸,没给夏国丢脸!”

沈砚青伸手搀起刘宇,望着东方渐亮的天空。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冷冬人不会就此消亡,沈家的账也还没算清。但至少,在这个暴雨后的清晨,他让宁夏大陆的土地上,流淌的不再是弟兄们的血,而是冷冬侵略者的泪。

洪流退去的河滩上,狼首旗的碎片随水漂流,渐渐消失在晨雾中。沈砚青摸了摸腰间的沈家密约,忽然笑了——从今往后,他不再是被命运摆弄的棋子,而是执棋者,用智慧和勇气,在这片大陆上,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让所有轻视他的人,都将在他的策略与刀刃下,颤抖着低下头颅。

而在千里之外的青岩镇,沈家大宅的废墟上,一株被烧毁的槐花树正在抽出新芽。沈砚青知道,当盛夏再次来临,这些新芽会开出最洁白的花,就像宁夏大陆的未来,终将在血与火中,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