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习琴
一首《竹石》念完。
又念起之前那首《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清冷声音顿了顿，道：“妖塾这次倒是出了一位诗才，好诗，当赏！”
旋即话锋一转：“那只小虫子可会弹琴？”
书房里，季墨山长略微思忖后道：“未曾听闻，属下打听过，他仅是一只普通蜉蝣成精，大概……不通琴艺。”
桌案旁，青衣女妖临窗仰望碧空，纤纤玉指闲敲竹制摇椅把手，淡淡道：“那就找妖教他，姑奶……”
见季墨表情瞬变，一副“你敢说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青衣女妖及时转变自称：“本娘娘等着他于竹林内弹琴长啸。”
“属下遵命。”
季墨表情恢复正常，一身气质重新变得娴雅，头上梅花朵朵开，顷刻满头，这是花妖礼节。
恭敬行礼，她转身离去。
刚行至门口，郁离娘娘清冷声音再起：“告诉那只小虫子，下次换成咏梅诗。”
季墨心中一暖，可笑容尚未完全绽放，就转瞬脸黑，清冷声音入耳：“咏梅若不成，便换成战诗。”
季墨笑不达意，恭敬道：“娘娘放心，咏梅诗必然会有。”
您快快歇了那份儿小心思。
打架不可能。
战诗亦不可能。
妖市平稳才十几载，刚恢复几分元气，经不起折腾。
您得继续装高冷。
尽管季墨没说，可郁离娘娘听懂了话外音，过去没少被这小梅花唠叨，不听要么委屈巴巴地看着你，要么天天在竹楼里念诵相关书籍，令她一个头两个大，都有了本能反应。
往事不堪回首啊！
确定季墨离开竹林，青衣带风，郁离娘娘立刻腾身而起，跳上房梁，拿起藏起来的烈酒，屈左臂肘，握拳撑头，侧躺房梁，痛快地喝起酒来。
咕咚几口，她无奈一叹。
季墨哪都好。
就是做妖有点儿太讲究。
幸亏自己英明神武，将她支出…
咳咳！是慧眼识英才，不忍埋没她，将其任命为妖塾山长，发挥所长。
自己才有这般清闲时光。
“还有那只小虫子！”
郁离娘娘眼珠一转，尽显灵动：“得妖尽其才。”
蜉蝣短命。
即便成妖亦是如此。
得让他在死前，多做几首诗。
好好收藏！！！
当然，自己不会亏待他。
能不能抓住机会破境延寿，就看这只小虫争不争气。
———
心情复杂的不只郁离娘娘，傅韶光此时心情也五味杂陈。
今晚课业结束，他被唤到山长书房，得知自己被郁离娘娘赏赐，傅韶光心花怒放，可听到另一则消息，心情急转直下。
他竟被要求习琴！
还是娘娘亲自指定。
“山长，您莫要说笑。”
“你觉得本山长会说笑吗？”
瞅着山长严肃表情，傅韶光放下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收起赏赐，振翅行礼，转身飞离书房，随后表情一垮。
听课、吐纳、习术、研养生方、加上帮朱云补课，已经达到他维持虫躯能量平衡的上限，输出与输入恰好相当。
偶尔输入还会增加一丢丢。
习琴，他是门外虫，
从头学起，哪怕他此世悟性不俗，也必然要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
如此，便要有所取舍。
看了眼等自己的朱云，又瞧了眼公羊阳，他心里有了决定。
“傅虫子，山长找你做什么？”
“习琴。”
“你要学琴？你真可怜，这可是一件麻烦事。对了！那你还有时间给我补习课业吗？”
“你似乎很开心。”
“当……没有！我只是心疼你，怕你累到，毕竟学琴太苦了，而你这身板，我一屁股能坐死一群。”
“放心！虽然我没时间，但公羊阳有，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会给你们制定一份极其详细的补习计划。
作为朋友，我相信公羊阳定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帮你顺利渡过月末季度课试与岁评。”
“朱云，我会好好帮你的！”
朱云：(*￣︿￣)
大可不必！
我只想混吃等死！！
而且我有种不祥预感！！！
三妖出妖塾，傅韶光熟练地落到朱云头上，过去一直是她送自己回家，能省不少力气，至于公羊阳，他舍不得。
谁让朱云伙食好，耐劳！
———
安康巷，古松院。
傅韶光瘫在床榻上，虽然用灵蜜水与灵米熬的米糊，只吃了七分饱，但他抱着雪白腹部不想动弹。
碗不想洗，锅不想刷。
或许自己该找个仆从了。
念头刚起，便立即掐断。
放弃补习，少了进项，八两银子得省着花，用来购买修行物资，还不到呼虫唤妖之时。
对习琴之事，他倒想开了。
最好的养生是养心。
淡然无为，神气自满，自在长寿。
弹琴能调养五脏，舒心畅气，减少杂念，释放压力，陶冶性情。
说起来，前世他还试过五音养生疗疾法，虽依旧嗝屁，但那段时间确实精神上舒服很多，且音乐通用，对动物的影响比人还大，比用药更方便安全，无药毒之害。
只要习好，既养生、省钱，又能给山长与郁离娘娘交代，有机会得赏，还能多个谋生手段，一举多得。
当然，主要是傅韶光不想内耗精神，换个角度看习琴，越想越好。
最后，习琴势在必行。
不过，傅韶光没立即行动。
数天后，书房内，当季墨山长询问时，傅韶光实话道：“一张琴至少二两银子，晚辈舍不得，不知能否借妖塾的琴练习？”
除了蟋蟀、百灵鸟、蝉等少数种类，妖族大部分生灵不会主动修习乐器，部分觉得这事既麻烦又很难学会，还显得自己蠢，容易心态崩溃。
对乐器，他们敬而远之，甚至谈之色变。
部分觉得没那必要，他们想听曲儿，自己嚎两嗓子就成，保准引来一阵叫声，热闹、喜庆，还省事。
妖塾也仅有两把琴，一张属于山长，一张众教习共用。
傅韶光盯上后者。
季墨扶额，想到娘娘交代，松口让傅韶光用另一张琴练习。
此事办妥。
傅韶光正欲离去，被突然想起一事的山长叫住：“娘娘交代，下首诗以咏梅为主题，你若来了灵感，不妨妙笔生花。”
傅韶光点头：“晚辈记下了。”
不管是娘娘命令，还是山长主意，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妖，他没兴趣探究事情真假，太累。
完成后有奖励就成。
犹豫片刻，季墨咬牙再开口：“若咏梅诗不可行，战诗亦可。”
想了想，她补充道：“最好是温柔些的战诗。行了，去你的吧。”
傅韶光：’(°ー°〃)
总感觉你在借机骂我？
走出书房。
傅韶光满脑子问号。
温柔的战诗？？？
还真是……
写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