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造访藏书阁
这是岩川野第一次召江枻瑾去紫宸殿，往日岩川要找她都是自己来的明乾宫。
对着铜镜，江枻瑾为自己涂上口脂，凝望着镜中的美人，一时思绪飘远。
“瑾美人，伸手。”
闻言，江枻瑾伸出左手，任由宫人替自己修剪指甲。
粉色晶莹的指甲被再次抛光，宫女取了一个银镯子就往江枻瑾手上戴。镯子套入腕上，银铃的响声此起彼伏，触碰过温热的掌心，宫女离开时，江枻瑾手上已然多了一小个纸包。预料之中的毒药。
呵！最讨厌这种突然来的任务，计划都做不好的废物也敢来安排。怎么说前朝公主也算是当过公主的，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心甘情愿当工具人呢？
不过是翻手覆手之间，欣赏剔透的指甲，毒药已落入妆奁的夹层。毕竟和岩川野约定过的，自己要乖一点，父兄才能活的好。
去年秋日床第之间，两人衣冠不整，喘息之间，便又定下了新的约定：秋后不必问斩，留下前朝余孽的命，只要活着就好。
如今入冬又入春，不曾见面，全凭着岩川野一面之词说的安好来安慰自己。自己却不敢做出真正出格的事，毕竟有求于人，由不得自己。
这次前往紫宸殿，罗因一如既往小心，在偏殿把江枻瑾搜遍了才把她放进去。又是情不知所起的一夜无眠。
又过了些日子，江枻瑾和岩川野一直相安无事，朝廷上下都忙着准备新帝的登基典礼，更有不少臣子又重新着眼于新帝的后宫，开始上折子劝陛下纳妃立后，毕竟皇嗣传承是国之根本。
新帝一直不纳后宫，后宫里住的始终只有前朝那一位美人，有不少眼尖的人心思也活络起来，明乾宫除了皇帝的频繁赏赐，还有不少来自奴仆婢女对美人自发的孝敬。据说美人人美心善，虽然婢女也是从大家族选进来的，也难免被美人的盖世无双的美貌和仁慈的美德所折服。
众人伺候久了，难免会发自真心地为江枻瑾考虑:
“瑾美人，陛下身边始终只有您一位，等后面纳了新人入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天下的女子谁不爱慕陛下，届时恐怕陛下就要忘了您了。”
“是呀，瑾美人，您虽大度，但后面进宫的新人，难免有一入宫就位分高于您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届时，恐怕就有您好受的。”
“瑾美人，瑾姑娘，您要上心，要早日抓住陛下的心才行啊！”
“也是，后宫里惯常母凭子贵的，若您能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那提升位分也是指日可待。”
……
听着这些好言相劝，江枻瑾觉得自己快发霉了，女孩们抓住她，要强行给她捏肩按腿，逃不了一点。还时不时有人往她嘴里送剥好皮的冰葡萄，投喂的诱惑，江枻瑾自认无法拒绝，就暂且忍受一下聒噪吧。
吃完最后一颗投喂的葡萄，江枻瑾就嗖地从美人榻上蹦下来。
笨蛋美人吃饱了，难得不睡觉，也不骂人去死，而是突发奇想要去要去藏书阁好好学习。虽然罕见，但陛下并没有禁止江枻瑾去，宫女们互相你看我我看你确定了眼神，只要这位主不作妖，去个藏书阁也挺好的。
一众仆从簇拥着江枻瑾上轿，浩浩荡荡前往皇宫内的藏书阁。一路上已经派出人去禀报皇帝了。罗因也跟着轿子，也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意见，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监视前朝余孽，看着就是了，管她去哪，自己能抓回来就行。
藏书阁，已经有管事的人得到消息，派了个腿脚麻利的去报了大女官。
这座位于后宫的藏书阁自明乐建国以来就不断修缮扩容，收藏了历朝历代的经典崇文帝喜好古典，更是派人去民间收集誊抄历朝历代在战火中遗落的孤本典籍。
由于被上次立国之战的战火波及，藏书间被焚烧了大半，许多孤本典籍也在此中付之一炬。新帝仁慈，与民休息，藏书阁的修缮自战后就一直进行中，如今也是修葺好了主殿的屋顶。
藏书阁大女官，从六品，位分高于美人。女官款款而来，身着素雅长裙，发间簪着一支翠玉发簪，眉眼间透着温婉与聪慧。见江枻瑾来了也就点了个头就把人领进去。
她微微一笑，向美人行了一礼，轻声道：“姑娘既入此阁，想必对书卷有所喜爱。这藏书阁中藏书颇丰，皆是阁中历代精心搜罗而来，按类别分置于不同区域。”
“春缱。”
随着女官的呼唤，一个穿藏书阁统一样式麻布衣裳的宫女走上前来。
“大人。”宫女不卑不亢行礼，对江枻瑾一行人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瑾美人，这位是春缱，接下来就由她来为您介绍指路。”“藏书阁多数区域还在修缮中，诸多受损的典籍有待重新清点，难免离不开人，吾便先行告退。”掌事的女官冲江枻瑾福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名叫春缱的仕女也在原地也冲江枻瑾福了一礼，笑意盈盈道:“美人想寻找什么书，都可以与在下说，在下先带您看看藏书阁的分区，如何？”
“也好。带路吧。”江枻瑾随意答道，漫不经心。
春缱在前方引路，江枻瑾一众尾随其后。
“这边，关于女德女戒。”“这一间，多是山河志”……
“这一间是历朝孤本典籍，前些日子被大火烧了许多，如今还在修复中，要多加小心，您若要看的话，恐怕……”春缱说着望着江枻瑾身后一众人，露出十分为难的模样。
见状，江枻瑾摆摆手道：“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我与春缱女官看看便回。”
面对知识的重量，一众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瞧瞧那间屋子里地上还没打扫的纸张灰烬，终究没有一人敢动，就眼睁睁看着瑾美人在仕女的带领下进去了。
藏书阁某间废墟深处，春缱一熊抱抱住窈窕的瑾美人就开始啜泣。
江枻瑾被抱的动弹不得，也很无奈，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只是模仿着记忆中母后哄自己的模样，一手轻轻拍着春缱的后背，就像是给小猫顺毛一边安慰着：“别怕，别怕。”
“我没有怕，我只是……”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这不还活的好好的吗？”“辛苦你了，婉儿。”
听到江枻瑾这么说，春缱脑袋埋在江枻瑾脖子处埋得更深。肌肤紧密相贴，不经允许逃逸的泪水悉数被另一个人肌肤吸收，将所有的哽咽堵回腹中。
松开江枻瑾，春缱站直，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模样，一边为江枻瑾引荐书籍，一边道：“藏书阁虽在宫内，却也有不少大人来访，毕竟这可是藏书最多的书楼之一。”
“此处还在修缮中，翰林院也是一直督办的，都希望能早日恢复重现藏书阁的辉煌，您若有兴趣，多来这读些书也是不错的。”将江枻瑾送到门口，春缱福了身算是告别。
抱着怀中一本《四洲奇异录》，瑾美人颇为开心，挥挥手将仕女打发了，又带着她那一群随从浩浩荡荡地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