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传术法
听闻乐巧儿许诺报酬，何逊心中不禁一笑。
这姑娘倒是急切，竟开口便愿以术法相赠。
真当术法是可以随意传授的吗？
若是些基础法门，他还看不上眼。可若是精妙或独创的高阶术法，那多半便是余掌旗的独门本领，岂是能轻易传他？
乐巧儿似是看出他面上神色，连忙解释：“何先生不必担心。这些术法乃是我家传之物，非师门所得，我自可做主，不会牵连旁人。”
“哦？”何逊抬眉，“莫非姑娘家中曾在修仙界留过名？”
“也不敢这么说。”乐巧儿语气略显拘谨，“家祖早年在定玄宗为杂役弟子，偶得几门术法传承。
虽未得授业许可，晚年却触类旁通，自创出几门简单术法，传与后人。”
何逊心中顿时一凛。
哪怕是传给杂役弟子的基础术法，也远非坊市流通的粗陋法门可比。
即便是对方祖上自创，效用稍逊，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真传法门。
知晓此节，何逊顿觉动心。
原本还打算婉言谢绝，如今既不失道义，也不涉风险，他倒愿意顺手学几门术法。
他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乐巧儿见状，面露喜色，当即将自己这几日修炼中遇到的困扰一一道来。
所问的问题听着并不复杂，不过是在术法施展中，难以同时结印与引导法力，导致术法屡次失败。
这是许多初学者常见的难题。大多数修士只能靠日积月累，将手印与心神磨合至得心应手。
余掌旗劝她多加练习，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中肯，只是这练习要耗上几日还是半年，就全看个人悟性。
乐巧儿年纪不大，又急于求成，这才越练越乱，甚至有些退步，最终才想要求人指点。
而对此，何逊倒是颇有心得。
作为散修出身，他当年修行所遭之困远超常人。不仅要修炼，还要护身，求生，哪有那么多时间细细磨合？
遇到瓶颈，便只能逼自己突破。
他曾见过不少同道，为了练成术法，拼命催逼自己，彻夜苦练，只求早日上手。
只是，这种法子不适合眼前这位。
若她真能下狠功，也不至于跑来求助于自己了。
不过嘛，他还有别的法子。
“乐姑娘，你可曾学过静心咒？”
“自然学过。”乐巧儿点头。
“那就好。你不妨尝试，在施展术法时，一边默念静心咒。”
她一愣。
如今单是施法都力不从心，还要再加一个静心咒？
这不是徒增难度吗？
但何逊却并未解释。
他只是双目微沉，口中低声默念起静心咒文。
同时，双手跟着结起一连串手印。
手印为术法施展之基，不同术法对应不同手诀。而他所结的是一组常见基础术法的印式。
这些手印并不复杂，真正让人惊异的，是他的速度极快，几乎一秒三变，指掌翻飞，在空中划出一连串残影。
乐巧儿张了张嘴，一时竟看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结印极快，几乎是她所见中能排进前三的高手。但若无法力配合，仅凭手印，又有何意义？
念头尚未转完，何逊已结下最后一道手印，忽然朝侧方一指。
唰！
一道剧烈的强光自他指尖射出，将角落处照射得如同白昼般耀眼，彷佛突然出现了一道小太阳一般。
乐巧儿只觉双眼微痛，下意识“哎呀”一声，伸手遮挡。
好在，强光很快就散去了。
何逊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那只是我自创的小术法，由数道荧光术叠加构成，施展时确实刺眼些。”
乐巧儿揉了揉眼，再看向何逊时，目光中已多出几分异色。
她终于理解了他的用意。
“先生的意思是，通过默念静心咒，可以增强心神分用，从而同时驾驭手印与法力？”
“不是。”
何逊摇头，干脆否认了她的猜测，让乐巧儿一时愣住，神色有些迷茫。
不过他也没卖关子，很快解释道：“静心咒的确是非常简单的咒言，但无论多简单，它终究是一门咒言。在施法时默念，对术法并无加持，反而会干扰法力运转。”
“那为何还要我在施术时念它？”乐巧儿更疑惑了。
“锻炼。”
何逊语气笃定：“你应该已经能熟练施展几门基础术法了，对吧？”
乐巧儿点头：“嗯，有几门还算顺手。”
“那你若是在施展那些熟悉术法的同时，一边默念静心咒，还能不能顺利施法。”
乐巧儿眉头轻蹙，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恐怕有些难度。”
“所以这才是目的。”
何逊淡笑：“这种做法，就像跑步时绑着沙袋，刚开始很难，甚至步履维艰。但只要咬牙坚持，等你哪天不再念咒施法时，便会觉得比从前轻松许多，施术速度也会快上一筹。”
乐巧儿恍然大悟。
她原以为这静心咒另有奇效，却没想到只是作为一种“负重练习”的手段。
何逊看出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笑了笑，自嘲地说道：
“我毕竟只是个散修，哪来什么神妙咒言？大多数时候，靠的也不过是一些笨办法、小聪明。能修到现在，全靠逼着自己往前走。”
他顿了顿，语气略微一转：“当然，修仙界中应该确实有真正辅助施法的咒言心法，不过那是那些真正大门派才有的底蕴，我们散修，就只能另辟蹊径。”
这番话，说得实在坦诚，也带着一丝经验老道的苦涩。
乐巧儿沉吟许久，目光渐渐变得认真。
她会困于瓶颈，修习不得要领，正是因为一直努力却毫无回报。
而何逊所说的方法，虽不玄妙，却能实实在在地锻炼术法的控制力，提升心法运转与手印协调的能力。
何先生一言，大有深意。
莫非，那些关于他的传言，并非虚假？
她看向何逊的目光里，不由得多出几分敬意。
本以为只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竟真遇上了良师。
她当即收起心中仅存的一丝傲气，从怀中取出一卷薄册，双手奉上。
“先生所授，对我助益良多。这是我家中所藏术法之一，虽为粗浅之物，还望先生收下。”
何逊也不推辞，坦然接过。
拿默念静心咒来锻炼对术法的掌控，这点技巧看似寻常，实则并不简单。并非所有人都能察觉这种锻炼方式，更难有人愿意在此基础上苦修，终有所成。
以此换取一套术法，何逊心中坦然无愧。
毕竟，在这敝帚自珍的修仙界，如他这样愿意倾囊相授的人，并不算多。
他又指点了乐巧儿一些习练术法的诀窍，让对方觉得受益匪浅。
待她离去后，何逊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术法册子。
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跌打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