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怎么在这种时候剥夺我装逼的机会啊
刚刚踏出门口，他就回头看了眼维塔，发现她正靠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外面那片白茫茫的雪地。
“想来就来。”玛雷说。
维塔沉默地披上斗篷，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三人迎着风雪，脚踩在没过膝盖的雪地，一路向马车停靠的林边走去。
不多时，众人看到了停着的马车。车子还好端端地停在原地，只是一侧轮子陷进了被被积雪压塌的地面。
“哈，还好没坏。”车夫俯身检查着，“轴没冻，车盖也没裂，就是得铲点雪出来。只是照这个势头，来日不先挖车，怕是走不出十步。”
玛雷在一旁哆嗦着吹气：“你说得好轻松，我脚已经要失去知觉了。”
维塔白了他一眼，心说活该，谁让你托大不用魔法保暖。
其实她不知道，玛雷不是不想展开奥数护盾，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维塔接到神谕之后，他的法力运转就出了些岔子，施展出的术法时灵时不灵的。
就在几人马上要掉头回程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雪地另一头传来。
“救、救命——！”
“有没有人——！救救我——！”
几人警觉地转头，只见一个身穿破旧皮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从树林中冲了出来，身上裹着湿雪，脸上全是惊恐，还带着几道被枯枝划伤的血痕。
他一见到几人，立刻冲上前，抓住车夫的裤腿，语无伦次地大喊：
“快！快救人！前边冰湖破裂……运输雪橇——翻进湖里了！”
“兄弟，你先别急——”车夫开口安抚，却听男人惊慌失措地打断，“物资不要紧！但、但我的同伴们——他们五个人，全都坠进湖里了！我、我本来走在前头探路，才……才没掉下去……”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浑身发抖，冻得嘴唇都青了，
“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他们……他们还在湖里，如果现在出手相救......他们还能活！”
风雪之中，他的声音撕心裂肺。
玛雷和维塔对视了一眼，脸色同时一变。
车夫当即脸色发白，望着风雪中跪在地上的工人，为难得直搓手掌。
人命关天，他能救人肯定愿意救，但这鬼天气……人在冰水里泡几分钟就能冻死！他就是会水，也没法往里跳！
他狠狠咬牙，转身踢开积雪，拔腿狂奔：“我驿站喊人！车厢里有毛毯和火油，你们先备下！”
玛雷看向那狼狈不堪的工人，皱了皱眉，“落水的位置在哪？我去看看。兴许能在附近弄根树枝，把人拽上来也不一定。”
男人根本不信这少年能做什么，情急之下，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地抬起手，指向林深处。
“那边……就那边！湖边有倒下的雪橡树……他们掉下去的时候还在喊着‘救命’，现在……可能已经……”
“好，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去看看！”
玛雷连后半句都不听，猛地一挥披风，率先冲了出去。
维塔没说话，但脚下动作干脆利落，紧随其后，霎那间赶上了玛雷，一伸手拽住他后领：
“喂，你莽撞也要有个限度。”
“疼疼疼！”
少年像被拎住后颈的猫般挣扎，但他凭他那点体术，被维塔揪在手里好像弱鸡扑棱翅膀，
“喂喂喂，现在不是教训我的时候吧？快松手！“
“哼。”
维塔冷哼一声，臂力惊人，拎着玛雷一齐掠过雪地，几个起落揪赶到了湖边。
风雪更盛，湖面裂冰处翻涌着黑水。远处浮着几根破碎的运输雪橇板，五个工人衣服和毛毡帽还漂浮在水上，显然他们为了减缓体温流逝，减轻自身重量，慌忙中把衣服脱掉，但也于事无补，这会儿人已经没了动静，正在缓缓下沉。
玛雷脸色变得难看。
维塔的声音适时传来：“你打算怎么办？”
玛雷吸了口气，露出得意的笑容：“别急，我的勇者。我可是至尊法师，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捞上来。”
“至尊？”维塔显然不信他这么年轻却已经成为了最顶级的法师，当即嗤笑一声，“那你还磨叽什么？赶紧动手啊！”
玛雷扬起手臂时，斗篷被狂风掀起，他气势逼人地大喊：“水遁·水龙卷！”
虽然喊得杂七杂八，但其实是水纹共鸣术和逆涡流控水术的联动释放。
“......”
片晌之后，什么都没发生。
空中只有几只寒鸦飞过，嘎嘎地发出羞辱一般的叫声。
维塔抱臂看着纹丝不动的水面，又看了看保持着施法姿势的玛雷。
玛雷脸色不变，咳嗽两声：“最近可能修炼有些怠惰，水元素可能对我有点情绪……我试试其他系的法术。”
说罢，他开始调动精神力，施展控灵术，召唤水中生物协助救人。
半晌过去，水面依旧安安静静。
“你到底在做什么！”维塔急声喊道，“再拖下去，他们就真要玩完了！”
风雪愈发急促，玛雷额头却“噌噌”往外冒冷汗。
——失策了！
他一直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哪怕法力失控不听使唤，到了生死关头，也总能像动漫里的男主角那样爆种。
可现在他明白，正是这种天真可笑的想法，让他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浪费了宝贵的救援时间。若是因此真的有人丧命，那责任，他无论如何都推脱不了。
他猛地把披风甩到地上，撸起袖子，转身就往冰面冲。
维塔瞳孔骤缩，指尖擦过他飞扬的斗篷却抓了个空。
“你要做什么！？”她瞪大眼睛。
“没见过人背锅啊！”
玛雷大喊一声，头也不回，他一个猛子扎进冰湖！
冰水瞬间吞没了少年，寒气像刀子一般刺入他的骨髓。
玛雷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想唤出奥数护盾——果不其然，失败。
——就算是生死危机，也不能让术法正常施展吗？
至高神你亲女儿的导师马上就要冻他妈死了！！！
呼......别急，别急。
从小在海边混水，加上莫加想要逃体能课从而被导师穷追不舍锻炼出来的体能，还有危机时刻迸发出的肾上腺素，让他玛雷硬顶着冷到刺骨的温度，在水下摸索着捞人。
一个、两个、第三个……
他咬牙把第四个工人拽上水面时，手臂几乎已经不听使唤，全身僵硬得快不像自己。
他大声吼向岸边的维塔：“快！去拿毯子，把他们捂住！让他们恢复意识！”
“你不是会疗愈系魔法吗！？”维塔吼回。
——这个笨女人！怎么这种时候还要杠他？！
玛雷脸色惨白，从牙缝里逼出五个字：“别废话，快去！！”说完，又一次转身沉入水底。
“……不对劲。”
岸上的维塔死死盯着愈发平静的湖面，想到玛雷反常的表现，脸色越来越难看。
——莫非他这次，真不是在耍贱？
下一秒，她直接一脚踢飞靴子，催动武者气脉护体，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湖之中！
水下冰冷刺骨，但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点模糊的影子。
漂浮的黑发像散开的海藻，少年双眼紧闭仍死死攥着落水工人的衣襟。
——那的确是玛雷。
“……大傻逼。”
维塔暗骂一声，揽过他的腰肢。
这个总是聒噪的家伙，真是轻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