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镜国
斯林特感到了有“故事”在萌芽。
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仿佛从内心升出来的欢喜，他的本能催促着他去观察，去记录，好像他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见证这段故事一样——而在故事完结之后的那份满足感也是无法用任何方法重现的欢愉。
至今为止。斯林特只有过一次这样的感觉，在见证完美人鱼王国的故事后，也是他那本畅销书的由来。
“大魔法师......你指的是那个国家的女王吗？凯伊女王？”
“正是，这件事情已经得到魔女会议的通过，于幸运女神座前，我等立下不伤旁人的誓言，因此得到了龙女巫大人的无视。”
白袍法师的解释得到了斯林特的认可，玛琳菲森最厌恶的是战争导致的后果，如果这样的战争是以抓捕一人为目的，并且不可能伤害到其他人的话——
在玛琳菲森眼里，这可能只是一场“战斗”而非“战争”，她的确有无视的可能性。
本来斯林特应该就这样应下去的，连老师都认可了，他还有什么好思考的呢？
可是这不太行。
凯伊女王，斯林特不认识，但是他在雪原上认识了她的妹妹格兰达——她和他是朋友，那么凯伊女王就是他朋友的姐姐。
如果凯伊被封印的话，格兰达以后就再也不会开心了。
所以斯林特现在将自己的身份认知为薇薇安的教子了。
怎么着？难道薇薇安也同意你们的举动了？没有同意就是默认我捣乱了！
不过可不能明着来，先不说这些骑士聚起来战斗力高的吓人——他们可是冲着活捉并封印大魔法师去的，可能在某些方面还有短板，但至少在攻击力这方面，绝对达到了大魔法师的层次。
就算能打过，王城在他们屁股后面呢，别打出来一个阿瓦隆暂时掌控者就有点难受了。
“嗯，既然我的老师都没有说什么，那我自然也没有意见。”
斯林特的话语换来了白袍巫师的感激。
“多谢你的谅解——那么我们就先走了，我们要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完成封印工作，否则等她彻底和魔镜的碎片融合……可能就只能让皇后大人亲自出门了。”
“魔镜碎片”？根据阿瓦隆中的城邦命名惯例……既然叫黑镜国，那么他们的标志物应该就是一面魔镜，难道这魔镜碎片就是他们发起攻伐的原因？
斯林特内心纷杂的想法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表情，他友好的和白袍巫师道了别，并且得到了一个骑士作为随从，帮助他游览王城。
“对了，斯林特先生，我要提醒你一个最重要的事情——进城以后，别看镜子。”
白袍巫师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在斯林特耳边说道。
别看镜子？好奇怪的要求，难道是有什么魔法通过镜子释放吗？
在骑士的带领下，斯林特从军队的左边走过去，来到了城墙下面，与此同时，白袍巫师释放的莹白色小麻雀也把斯林特的身份告诉了城墙上的驻军。
穿着金纹白袍的巫师对城墙下的斯林特友善的笑了笑，随后举起等人高的橡木法杖，往地上轻轻一敲。
原本供骑士们穿行的城门突然扭曲了一下，整片天地间都充斥着玻璃碎裂的声响，城门向内凹陷进去，坍塌出了一个硕大的，好像没有厚度的圆形平面。
平面中是不断旋转着的无数三角形镜面——每一片镜面中好像都呈现着不同的画面，镜面中的人们虽然张着一张嘴，斯林特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仿佛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一般。
只是盯着那个漩涡看了一小会，斯林特就感觉头晕目眩，这个漩涡像极了名为万花筒的玩具。
巫师倒是不嫌晕眩，也可能是习惯了，始终认真的盯着那个漩涡——对了，他和其他巫师最显著的差距其实不是带金纹的白袍，而是他没有蒙蔽双眼，其他的白袍巫师统一都和斯林特第一个见到的巫师一样。
直到一个纯白色的镜面旋转到了城门正下方，与大路接轨的时候，他才瞪圆了眼睛，用力的把法杖在地上一杵。
玻璃碎裂的声音和漩涡的旋转同时停止，那个三角形的镜面逐渐扩大，占满了整个漩涡的空间。
站在城墙上的巫师向斯林特指了指现在一片纯白的圆形平面，示意他走进去。
“冒昧的问一下，这扇门后是皇后的城堡吗？”
城墙上的巫师们迷茫的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没蒙眼的巫师站了出来。
“绝无可能，皇后的宫殿所在的位置是我等都无权开启的空间，现在为您这位贵客开启的乃是通往王城之门。”
“王城？”斯林特皱起眉“原本这座城门后面不就是王城吗？”
他本来还想接一句“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不过考虑到设计城防的人估计就是那位皇后，他还是礼貌的咽下了这一句话。
“哦，原来是这样......龙女巫阁下可能并没有告诉过您，我们黑镜国的特殊性......这座城池，便是整个国家。”
他令原本在城池上站的满满当当的骑士让出一条空隙，让斯林特看见城池真正的相貌——
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倒扣着，它的表面好像无数的几何面组合起来的一样，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斯林特明白了刚刚那个漩涡中的画面都是些什么了。
仅有一座城池面积国土的黑镜国，其实是整个阿瓦隆最庞大的国家，只是它将所有的国土都向内容纳，收纳进了一片小小的三角形棱镜，而像这样的棱镜在刚刚的漩涡中可是完全无法计数的......
即使只按一片镜面一户家庭来算，阿瓦隆内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与之媲美。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以皇后和黑镜国为傲了。”斯林特吞了口口水。
所谓内行看门道，作为一个魔法师的斯林特此时受到的冲击完全不逊色于初次得知魔法界的存在。
魔法是唯心的，那么自然，操控魔法很难做到极精细的程度，这是基于魔法的本质产生的问题。
但是瞧瞧这个魔法吧，在一个小小的镜片上扩大出如此的空间，将一国之领土锁入一座城池，甚至通过折叠这些空间的位置来实现出入行为——这是神秘莫测的空间，但皇后把它当橡皮泥一样捏。
这是精细到难以想象的魔法操控才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说一开始斯林特还认为此次进城只是为了凯伊女巫的话，现在他进城的目的就变成了极度单纯的一个。
绝对要学到这种精细化操控魔力的办法。
体内的魔龙烙印发出低声的嗤笑——对知识的贪婪是哀悼魔龙的上上补药。
斯林特揉了揉眼睛，缓缓踏进那片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