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农民运动
巴登大公国的某处乡村内，汉斯呆呆的坐在田埂上。
茫茫的田野上，一株株本该是绿色的马铃薯苗，此时正呈现着枯萎的黄色。十多天前，枯萎病袭击这片土地，随后以野火燎原之势瞬间吞噬掉了约翰所有的庄稼。
捏着枯黄色的马铃薯叶，汉斯想要哭泣，但他早已经流干了眼泪。十多天前，他曾哭着跪在田野上，祈求上帝能够放过他的土豆田，但显然，上帝并没有怜悯这个贫困的巴伐利亚农民，现在枯萎病已经毁灭了他所有的财产。
不过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今年肯定交不上地主的租子了。想到那个肥头大耳、凶神恶煞的家伙，汉斯眼中就露出恐怖的情绪。
昨天他已经在房梁上挂好了绳索，但犹豫片刻，他就放弃了这种想法，牧师说过，若是自杀就要下地狱了，去到了地狱，那就将是比人间恐怖百万倍的折磨。
最终，汉斯决定去地主的宅子去看看，说不定地主就会看在今年灾情的情况下免除土地的租子呢。汉斯如是幻想着。
汉斯来到宅子门口，发现这里早已围满了人。方圆几百里的土地都属于住在这里的地主约翰，他把这些土地租给农民们耕种，自己则依靠地租过上天天游手好闲、穷奢极欲的生活。
“约翰先生，请让我们暂时先欠着今年的佃租吧。我们实在收不上粮食了！”围着的农民们高喊。被围在正中间的胖子，正是地主约翰。此时，他雇佣的两个护卫正把他护在身后，阻止农民们靠近约翰。
“没得谈！你们有多少就得交多少！交不上我就把你们送到监狱里去！或者你们也可以把你们的房子抵押给我，然后带着你们的东西离开！”约翰扯着粗重的嗓音大声叫嚷。
“先生，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农民们说。“那又怎么样？这就是法律！”约翰说道。农民们都对他无可奈何，因为巴登大公国的法律确实是这么规定的，地主有权把交不起地租的农民赶走。
约翰其实有自己的算盘，随着他每日开销的日益增长，他愈发觉得每日这样收地租满足不了他无穷的欲望了。正好，城里的企业家想要在这附近买块地开工厂，约翰就盘算着赶走这里的农民，然后把土地卖出去。这回发生的枯萎病正好是赶走这帮农民的最好时机。
“先生，从我的太爷爷开始就在这里种地了。”一个农民向约翰哀求道，他想通过打感情牌来唤起约翰的怜悯。
“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土地，我怎么着就怎么着！交不起地租就给我滚！”约翰显得比农民还要义愤填膺，仿佛被驱离祖地是他一样。
“快滚开！交不起租，就回去收拾东西！”约翰开始命令护卫们驱散农民。农民绝对不愿意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生计就这么被掐断，农民们和护卫推搡起来。
一个护卫被推出了真火，他掏出棍子朝一个农民的腿上砸去，农民吃痛的跪在地上，然后护卫用力朝农民头上一敲，那个农民就轰然倒地。
旁边的农民立马开始对护卫们大打出手，两拨人开始扭打起来。
约翰眼见情况失控，立马准备逃跑。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汉斯立马上前拦住他。“约翰！你不能走。”约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被农民抓到必然没有好下场。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喊：“滚开！我要叫宪兵来把你们通通发送上天！”看着拿着刀冲过来的约翰，汉斯害怕的腿软。
但一想到约翰逃跑成功，那他的生活就彻底完蛋了，汉斯咽了咽口水，抄起一把锄头，冲约翰头上招呼过去。
约翰还没反应过来，一锄头就砸到他的头上，庄稼汉巨大的力气直接贯穿了约翰的头骨。他如同一头死猪一样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约翰被打死了！”不知是谁这样大喊了一声。地主的护卫看到雇主被打死，立马做鸟兽散，只留下原地面面相觑的农民们。
汉斯拿着沾着血的锄头，呆呆的看着约翰的尸体。这显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他一下就瘫软的坐在地上。
在场的农民们陷入了沉默，他们围着约翰的尸体，一会看看尸体，一会看看互相的脸，那些面孔里有着许多情绪，有对法律制裁的恐惧，有准备逃跑的懦弱，但如果仔细看，有的人眼睛中又闪烁着某种异样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农民忽然拍了拍汉斯的肩膀。“汉斯，你是好样的，我们不会让你被宪兵抓走的。”汉斯回过头，看到那人眼中正燃烧着嗜血的火焰。“那宪兵也会来抓你的。”汉斯无力的说。
“反正我们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宪兵来了，就会收走我们的土地，拆毁我们的房子，那跟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又一个农民站了出来。
“我们现在甚至连喂饱全家人的粮食都没有。”一个贫困的农民说道。“谁也不能从我们这里带走任何一个人，法律在这里没用！我们只是在保护我们的祖业和我们的生活！”有人高呼。
“保护我们的土地，保卫我们的生活！”农民队伍里的人们开始应和起来。先是零零碎碎的叫嚷，然后成为齐声的口号，最后变成了震耳欲聋的狂热的高呼。一场农民暴动就这样酿成了！
不只在巴登，此时的全德意志都在发生类似的事。在东普鲁士，贫困的农奴开始起来同封建劳役作斗争，他们烧毁风车和各种设施以反对封建主。
在萨克森，农民们组织起巨大的游行与山呼海啸般的抗议，阻止当地政府征收重税。
而在受灾最严重的南德意志地区，广泛的农民起义已经开始发动起来，各地农民互相响应，发起武装反抗的斗争。
农民起义的烈火如燎原之势，烧遍了整个南德意志，各地政府军队疲于奔命，各大邦国的王公们不得不向奥地利——这个全德意志封建主的首领求援。
四十年代以来的一系列危机已经首先在受影响最大的农民阶级中引发了激烈的革命，而在其他的阶级内，相同的革命也即将酝酿完成，一场影响所有阶级所有国家的革命即将到来。人们在哭泣，欧陆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