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黄雀背后的黄雀
五云峰下，月华如水。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隔空对峙，方圆十丈内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清溟子玄色道袍猎猎作响，周身缠绕着如有实质的猩红杀气—。
这位执掌执法堂数十载的老道，虽因杀孽过重始终未能突破五品桎梏，
但那浸透骨髓的杀伐之气，已让周围古木纷纷拦腰折断，落叶尚未落地便在空中碎成齑粉。
他阴鸷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左灵峰的面庞，冷笑道：
“你一个区区七品未结丹的蝼蚁，即便是有太虚镜傍身，又如何会是老夫的对手？”
他的声音沙哑如钝刀磨石，每个字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左灵峰闻言忽然展颜一笑，出言应道：
“谁说...我未结丹？”
话音落下，但见他左手如拈花般在胸前划过，掌心突然迸发出璀璨金芒。
那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凝成一颗鸽卵大小的金丹，表面流转着玄奥纹路，在月色下宛如活物般吞吐着天地灵气。
清溟子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外丹之术？！你是从何处习得此等禁术？！！”
他踉跄后退两步，脸上轻蔑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清溟子这般失态，实属情理之中。
这【外丹术】乃上古道门流传的秘法，讲究“以天地为炉，造化为工”，修士修得此法，便能另辟蹊径，在体外凝练成丹。
只不过此丹相较于寻常修士体内凝结的金丹在各方面都有所不及，故而将此法凝结成的金丹称之为“虚丹”。
此法虽说是剑走偏锋的法门，却暗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玄理。
此术凝成的虚丹虽不及体内实丹圆融如意，却也能发挥出部分金丹之效，让修行者的实力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只是此法修炼时需引天地灵气直接灌体，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尽断，凶险异常。
更因无法真正突破境界，向来被正统修士视为鸡肋。
千百年来，唯有那些寿元将尽、结丹无望的老修，才会甘冒奇险尝试此术，从而让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
正因这外丹术凶险异常却又收益微薄，各派早将其列为禁术，严令弟子修习。
清溟子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师侄，居然还在暗地里藏了这么一手！
虽说虚丹终究不及实丹玄妙，却已让左灵峰的实力已然到了堪比六品的程度。
此刻再配以太虚镜这等上古异宝，让清溟子眼前这个原本可以随手碾死的七品修士，竟在瞬息间变成了难啃的硬骨头。
“师叔这是......怕了？”
见到眼前的老道士这般模样，左灵峰嘴角弧度愈发张扬，掌中金丹忽明忽暗，映得他俊秀的面容阴晴不定。
他将太虚镜悬于身前，镜面流转的月华与金丹金光交织，在二人之间划出一道璀璨星河。
“哈哈哈——”
清溟子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中却透着刺骨寒意，
“老夫执掌执法堂三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配让老夫畏惧？”
他脸上的惊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决绝。
此刻的他心中十分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眼前只剩杀人夺宝一条路可走！
“老夫只是觉得，如此年轻的道门天才就这么死在这里，可惜了！！”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右手突然并指如剑，指尖迸发出三尺青芒。
那剑气凌厉无匹，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割裂，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直取左灵峰咽喉要害！
面对这摧金断玉的致命一击，左灵峰瞳孔骤缩，手中太虚镜瞬间光华大盛。
他左手掌心虚丹急速旋转，澎湃的灵力如江河决堤般涌入镜中。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山谷，太虚镜绽放的月白光华与清溟子的青色剑气在半空轰然相撞。
两股截然相反的灵力激烈交锋，迸发出肉眼可见的灵力涟漪，四周的岩石在这股冲击波下纷纷崩裂，碎屑四溅。
左灵峰只觉虎口发麻，连退七步方才稳住身形。
而清溟子亦是身形微晃，再抬头时，眼中又闪过一丝诧异。
他方才近乎全力斩出的“青冥剑气”，竟未能伤对方分毫！这太虚镜的威力，当真是不同凡响。
虽然清溟子心中清楚，以左灵峰的实力即便有太虚镜在手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可问题是，眼下的时间却并不站在他这边。
再这么打下去，万一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山中戒严的执法队，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徒劳！
眼下，必须速战速决！！！
一念及此，老道突然厉喝一声，周身黑气如沸水般翻涌，转眼间化作九条狰狞的玄蛇虚影。
那蛇影吞吐着腥红信子，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他枯瘦的双手结出一个诡异法印，额间那道伤疤突然裂开，渗出一滴漆黑如墨的血珠！
“小辈，能死在老夫的‘九幽玄煞’之下，也算你的造化！”
清溟子的嗓音陡然变得嘶哑可怖，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
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他拼的旧伤复发施展出压箱底的禁术！
左灵峰持镜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能清晰感觉到，此刻清溟子周身缠绕的玄煞之气，比之方才何止强横了数倍？
那九条玄蛇虚影迎风暴涨，转眼已化作水桶粗细，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墨色。
跟他拼了！！！
左灵峰眼中血丝迸现，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太虚镜上。
镜面顿时血光大作，与金丹之力交融，化作一道赤金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
“轰——！”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气浪翻滚间，清溟子七窍渗血，左灵峰亦是口吐朱红。
两人身形剧震，却谁也不肯退后半步，就这么在漫天烟尘中僵持不下。
然而就在这生死相搏的紧要关头，谁都不曾察觉：
他们不远处的地面上，无数细如发丝的漆黑电光正如活物般蜿蜒游走。
这些电光彼此纠缠，渐渐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雷网，正悄无声息地向二人所在之处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