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5章 实力对比逆转
“从现在起,所有人不得踏出院门半步,食宿皆在此处解决。”张修恒背着手,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众管带,军靴在地板上叩出沉闷的声响,“一切为了胜利。”
几位管带闻言,脸上顿时浮现不满之色。有人暗自腹诽:“都要去拼命了,临行前连快活一下都不准?”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烟袋。
刘公岛上娱乐场所林立,赌坊、酒肆、女昌馆……你能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这里可是威海军事辖区的心脏地带,高层竟已腐朽至此。
张修恒刀锋般的目光刺向那几个面露不忿的管带,后者顿时如芒在背,心虚地低下头去,有人甚至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左右翼总兵!”他厉声喝道,声如雷霆,“给我盯紧他们!谁敢去喝花酒逛窑子——”右手猛地按在佩剑上,“军法处置!”
右翼总兵刘步蟾此人,实在难以简单评价。
但左翼总兵林泰曾绝对值得信赖——他那位在虎门销烟中名垂青史的兄长,便是最好的背书。
此刻他站姿如松,腰间指挥刀的鎏金护手在灯下泛着冷光。
林泰曾沉稳地点点头,起身站到门边,右手始终未离刀柄:“张军门放心。”
走出大堂,张修恒突然驻足,压低声音对隐形的济远吩咐:“你去盯着他们。”
舰娘只有张修恒能看见。
待济远返回大堂,张修恒径直来到刘公岛电报局。
昏黄的煤油灯下,他将狼毫毛笔蘸饱墨汁,在宣纸条上力透纸背地写道:
“十六日,北洋海军将护送运兵船至大东沟登陆。济远因先前威海之役锅炉再度开裂,此次不随行。十三日威海现倭舰踪迹,恐其复至,特留靖远、致远于威海警戒。”
“即刻发报。”他冷声道,指节在檀木桌面上敲出三声脆响。待电报员操作完毕又下令,“把纸条烧了。”
电报员赔着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张大人放心,咱们有专门的焚化......”
“现在就烧!”张修恒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点,“还要等什么?”
电报员吓得一哆嗦,山羊胡子都翘了起来,慌忙就着煤油灯点燃纸条。火苗窜起时,映得他眼中诡光闪烁。
待张修恒离去,这电报员对同伴嘀咕一句“去解手”,便佝偻着腰溜进茅厕。
只见他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突然扯开裤带,从屁股摸出藏匿的铅笔,将电报内容一字不差地誊抄在小纸条上,而后又塞回屁股。
是夜三更,电报员蹑手蹑脚溜出营房,像只老鼠般钻进一家挂着红灯笼的女昌馆。
他全然不知,自己佝偻的背影被广乙尽收眼底。
“果然是指挥官说的内奸!”广乙攥紧拳头,“还是华夏人……这等汉奸,比倭寇更可恨!”张修恒品尝过的花儿般的唇瓣被贝齿咬得发白。
......
日本在华秘密搭建的电报网络此刻高效运转,这份“绝密”电报转眼便呈到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的案头。
他眯起三角眼,立即召来侍从,声音沙哑如磨砂:“速请海军大臣、常备舰队司令长官、常备舰队司令官前来议事。”
不多时,西乡从道踩着军靴雷厉风行地踏入,伊东祐亨与坪井航三紧随其后。
桦山资纪将电报推过桌面,指甲在“济远不随行”几个字上划出凹痕:“我们头号大敌——那位主导丰岛海战、猎杀威海侦察舰的北洋新军门,亲笔所拟的电报。”
“这位狡猾的军门,”他阴森森地笑了,露出镶金的犬齿,“可是亲眼看着电报纸化为灰烬才离开的。”
海军大臣西乡从道突然抚掌大笑,和服袖口翻飞如蝶:“他们知道朝廷有内鬼,却不知是谁!”
他喜形于色地将情报递给伊东祐亨时,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闪过一道绿光,“天赐良机,帝国霸业当自此始!”
“诸君!”西乡从道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叮当乱响,“就在上一秒,我做了一个此生最有魄力的决定——”他张开双臂如展翅的鹰,“抽调全国八成军舰参战,在大东沟全歼北洋舰队!”
“不可。”伊东祐亨看完将情报转递给坪井航三,摇头时鬓角的白发微微颤动,“大臣,此举不妥。”
西乡从道挑眉:“莫非阁下嫌战舰太多?还是觉得天皇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海军的失利?”
“岂敢。”伊东祐亨苦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坪井航三浏览完毕,突然轻“唔”一声:“司令长官明鉴。我辈新锐战舰唯'松岛''严岛'数艘,若强令老舰同行——”他摘下眼镜哈了口气,用袖口擦拭着,“犹如让老者与壮年共抬巨木,反不如精兵简从。”
他忽然将眼镜戴回,手指轻叩桌面发出哒哒脆响:“既然北洋担忧威海遇袭,我们便佯攻威海!令赤城、扶桑前往威海军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让他们的奸细看见。”
“妙计!”伊东祐亨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不自觉地摆出剑道中段架势,“航三此谋,颇有织田信长之风。我主力当以松岛等新锐舰突袭大东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虽失吉野三舰,但从电报看北洋亦折损三艘巡洋舰,此战日军仍占优势。
桦山资纪突然起身,打开角落里的留声机。咿咿呀呀的《君之代》从铜喇叭中飘出,他取出珍藏的菊正宗清酒,给每人斟满一杯。
“此战——”他高举酒杯,酒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优势在我!”
“武运昌隆!”
四只酒杯在《君之代》的旋律中轰然相撞。
......
九月十五日凌晨三时,威海湾内铁甲森列。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煤烟味,吹得信号旗猎猎作响。
张修恒立于码头,海风掀起他的斗篷,露出内里绣着暗龙纹的箭袖。
他转身对列队的舰娘们郑重敬礼:“此战成败,系于诸君。”
“必胜!”舰娘们齐声应答,军礼整齐划一。
踏上济远舰甲板,张修恒已自动接掌最高指挥权。鱼雷大副——该舰幸存军官中职位最高者——快步上前迎接,布满老茧的手敬礼时微微发抖。
“升火。”张修恒踏入司令塔,声音沉稳如铁,“发灯光信号,全军启航!”
锅炉舱内顿时喧闹起来,司炉们赤裸的上身泛着油光,铁锹与煤块碰撞出密集的铿锵声。
一缕缕黑烟挣脱烟囱的束缚,在夜空中撕开道道裂痕。
原本平静的海面骤然翻涌,浪花拍打舰首的声响如同战鼓。
济远率先破浪而出,舰艏劈开的白色航迹在月光下如同出鞘的利剑。
其后定远、镇远、靖远、致远、经远、来远等舰依次驶离码头,蒸汽笛声此起彼伏,惊起一群海鸥。
北洋海军,倾巢出动。